“池俟,你的路,是被天命定了的。”

少年長長久久地沒有說話,他看著山崖底好久,才開口道:“所以,師父也想將我鎮壓在魔窟裡去嗎?”

“阿蕪那丫頭怕是會生氣。”魯長老搖了搖頭。

池俟沒說話。

謝平蕪走上前去,想要說話。

可是池俟站在那,忽然回過頭來,朝著謝平蕪看了一眼。

身周的場景在一瞬間轉變了。

四周又變成了瓊山秘境夜晚下的森林,空中瀰漫著腥甜的味兒,不遠處遍地鮮血。

東方竹背對著謝平蕪,手中長劍滴血。他一劍刺入池俟胸腔,然後拔出來,然後再次把劍刃插入池俟被挖掉眼球的那隻眼睛裡,翻攪出鮮血。

四周蒙著厚重的血霧,興許那時候,池俟眼底的世界就是這樣。

謝平蕪趕緊朝著池俟走過去,而在她正要攻擊東方竹的時候,東方竹忽然消失了。

四周下起潑瓢大雨。

重而冷的雨滴砸進池俟只剩下碎肉和鮮血的眼眶,最終盛滿血水流下來,渾身傷口被雨水洗得發白,露出破碎的切面。

謝平蕪跪坐在池俟面前,脫下自己的外衣,在他頭頂托起來,擋住雨水。

鮮紅的血。

冰冷的雨。

謝平蕪不知道池俟到底經歷過多少次這樣的場面,她只能儘量為他遮掉一片下雨的天空,低頭喊他。

“池俟,不要入魔。”

“天道不公,她知道錯了。”

“池俟,我做不了什麼,但是……”

她想還池俟一個公平的人生了。

天道不公,她偏想還他一世公允。

雨水還是那麼大,砸在人身上,又冷又疼。

到了後來,那件單薄的衣衫也砸下來雨水,一個勁地往池俟的傷口上洗刷,躺下來大片大片的血水。

池俟的眼睫顫動,神色越發灰敗。

謝平蕪說不出來這種看著一個生命死去的感覺,她明知道池俟很想活著,明知道池俟也不想當妖魔。

世間最悲哀的,大概就是頭破血流的掙扎後的束手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