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俟微微皺著眉,臉上是斑駁的血跡,襯得蒼白的臉頰格外脆弱。至於身上,到處都是血洞,內臟和骨頭都裸露在外,看起來根本不像是能活過來的人。

太慘了。

“……對不起。”謝平蕪低低地說了句。

可是池俟聽不見。

四周安靜得過分,謝平蕪想了想,準備站起來去四周看看,只是站起來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的裙角被池俟抓住了。

少年指節修長勻稱,只是這樣漂亮的手上滿是血汙,死死地攥住她白色的裙子,使得裙子那一塊也被染成深絳色。他的臉頰幾乎貼在她身上,眉頭蹙起,顯得佈滿陰翳。

謝平蕪遲疑片刻,抬手摸了摸他的額頭。

池俟的額頭滾燙,他整個人也在輕微地哆嗦,細密的冷汗使得他的肌膚彷彿蒙著一層水汽。

發燒了,難道是感染了?

謝平蕪認真思考了一下該如何應對修仙界的細菌與病毒這個問題,得出的結論是,只能死扛。

謝平蕪坐下來,從戒子囊中取出水和帕子,將帕子打溼了放在池俟額頭上。

但是不過片刻,他整個人身上的溫度便越來越高,整個人像是從書裡撈出來的一樣,蒼白的面頰上也浮現出病態的紅暈,攥著謝平蕪裙角的手愈發緊,甚至不自覺地朝著謝平蕪貼過來。

謝平蕪摸了摸他的額頭與手心,覺得情況不太妙。

於是她又翻出一塊帕子,用水打溼給他擦拭手心與脖頸,也順便將他身上的血汙稍稍清理了一下。池俟的衣裳已經破得不行了,謝平蕪隨手把他的外衫扯下來丟開,又傾身準備讓他翻個面,好散熱。

只是她原本便坐著,這樣一彎腰便幾乎貼到池俟身上去。

對方攥著她裙襬的手微微一顫,使得謝平蕪垂在裙襬上的頭髮被他不自覺地拽了一下,謝平蕪被拉得往前一撲,側臉擦過池俟的鼻尖。她只好低頭去撈自己的長髮,池俟卻微微皺眉,嗓音沙啞,“熱……”

謝平蕪的指尖擦過池俟的手,被燙得一哆嗦。

再這麼燒下去,怕不是要熟了。

她擰眉,不知道如何是好。

池俟的眼睫顫了顫,似乎是想要醒過來,但是又醒不過來。

謝平蕪連忙開口道:“池俟,你能聽到嗎?”

回答她的是寂靜。

就在謝平蕪覺得池俟大概是聽不到的時候,對方的唇微微翕動,低低擠出兩個字來,“謝……平……”

“在呢在呢。”謝平蕪特意讓自己的語調歡快了點,開口道:“不要死啊,我們現在被關進了一個小空間,你若是死了……我便只剩下一個人了。”

池俟沉默了一會,低低嗯了一聲。

謝平蕪沒由來有點心虛,她低聲嘀咕道:“可惡的東方竹,出去一定要找他算賬。”

四周又恢復了寂靜,只能聽到池俟有些急促的呼吸聲。

謝平蕪失血過多,昏昏欲睡。

恍惚間,她似乎聽到池俟低低道:“謝平蕪……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