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俟好半天都沒說話,一直到謝平蕪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他自嘲地冷笑了一聲。

“我拿著劍逼你立下血誓,你覺得,我不是個卑鄙惡毒的小人?”少年的嗓音微微低啞,透著股子消極的冷意。

說到這件事,謝平蕪確實是很生氣的。

但是她這人,其實天生是有點涼薄的,習慣了以一種上帝視角看人。

她雖然確實為自己的遭遇生氣,卻也曉得,那只是池俟的立場而已。而且,他確實也沒有在作為隊友的時候背叛她,更是因為她來思過崖闖了過來。

而且,她也想為了自己的任務殺了他啊。

“是啊。”謝平蕪坦坦蕩蕩的,“你就是個壞人。”

池俟輕嗤。

“可是沒爛到骨子裡,總是有發光的地方的。”謝平蕪覺得渾身的疼痛消失了,整個人都出現一種不真實的幸福,於是語氣也溫和了幾分,“又不是隻有好人值得人喜歡。”

池俟沒說話。

真是一隻敏感脆弱的反派崽崽,謝平蕪想著。

但是就算是脆弱可憐,她也不可能為了他一個會毀滅整個世界的人放棄自己的任務。她不可能因為覺得池俟可憐,放任蒼生被毀滅,哪怕他的經歷再慘,他要毀滅無辜之人便是錯。

不過,這樣負面迴圈下去,他確實會無可救藥。

“你看,我們現在不光是同伴,還是朋友了。”謝平蕪側目看他,只能在黑暗中看出一個隱約的輪廓,她癱著慢慢道:“今日如果沒有你在,我會害怕,但是現在不怕了。”

暫且……反正她現在不能動手殺人,那還是試著阻止他黑化吧。

謝珈作為那個創造池俟的造物主,知道屬於池俟的一切陰暗點。

他不擅交際,自卑脆弱,歹毒自私,卻又……卑微地渴望有人對他好,卑微地希望自己是有價值的,卑微地希望有人能來在意一下他的死活。

可是這些脆弱的情緒於他而言可笑而無用,橫亙在他面前更重要的問題,永遠是活下去。

他根本奢求不得這些,活著於他都是恩賜。

廢話說了這麼三兩句,謝平蕪就不多說了。她癱在那,聽著耳畔呼呼的風聲,覺得很累,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她迷迷糊糊的想,如果池俟真的不黑化了,那是不是他可以不用死。

如果沒人一步一步將池俟逼入絕境,他根本不會滅世。

池俟一直感知到謝平蕪的呼吸變成了人睡著時才有的節奏,才微微動了一下手。變成了朋友嗎?池俟有些茫然,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能成為謝平蕪的朋友。

但是……好像……

罡風還是一股一股地刮進來,雖然不大,但是沒一次風大一點,謝平蕪就會顫抖一下。

他慢吞吞地往洞口的位置挪了挪,擋住了風。

……

魯長老簡直要被池俟氣死了,氣沖沖地跑到思過崖,卻什麼人都沒有。鎖鏈被解開了,卻又不曾出去,想也是掉下去了,只能下去找。

果不其然,他一次帶回來兩個小少年。

兩人的狀況都不太好,魯長老放了一堆狠話,讓兩個人先滾去修養。

謝平蕪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靈根修復了一點點。而且,還在自己慢慢地一點一點好起來,她頓時喜悅起來。

只要能修煉,一切都有可能好起來。

她也沒休息多久,外門長老便把她拉回去上課了,順便狠批一頓。

倒是魯長老沒有按照之前說的扒了他們的皮,甚至一直都沒有出現過,不知道有沒有找池俟算賬。

上課第二天下課後,宋晚照在教室外蹦躂。三人找了個位置坐了,這才開始閒聊,杜秋生和宋晚照都關心了謝平蕪,這才說起各自的修煉進度。

宋晚照沒啥變化,杜秋生引氣入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