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煙花說完,就準備離開。

身後,顧朝昀的聲音卻突然響起來,"這藥,是你熬的!"

他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問句。

他也想到了,他家裡的傭人都是英國人,肯定不會熬中藥。

程煙花轉過身,她不知道顧朝昀突然這麼說,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意思。

可她還是老老實實的點點頭。

顧朝暉看了一眼手邊的藥,才將目光轉向她,淡淡開口,"下毒了嗎?"

程煙花一愣,有些沒反應過來他的意思。

見程煙花不回話,顧朝昀伸手用湯勺在碗裡舀了一勺藥,"我問你,藥裡有沒有加什麼東西?"

他看著程煙花的眼神很凌厲。

程煙花這回是聽明白了。

"藥是完全按照楚大哥的方子和要求熬的。"程煙花看向顧朝昀,"顧先生,我沒有任何想要加害您的意思。"

顧朝昀冷哼一聲,經歷過顧朝暉這一遭,他更覺得人心隔肚皮,更何況在他眼中,程煙花就是一個不擇手段想要攀高枝的人。

平日裡裝的無比的恭順和善,心底裡卻滿是陰謀詭計。

見顧朝昀一點也不相信的模樣,程煙花看了看手上端著的瓦罐,裡面還剩些湯藥。

"您如果不信,我喝給您看!"程煙花沒辦法,也只能用這種最笨拙的方式,證明自己並無惡意。

"不必。"顧朝昀冷冷的開口,"諒你也沒這個膽量對我下手,這裡可是顧家,你若是這麼做了,就算是Ethen,他也護不住你。"

程煙花覺得顧家伯父經歷這一次的劫難,整個人難免會變得有一些草木皆兵。

不過他到底是長輩,又臥病在床,程煙花又不是個心眼小的人,自然對他還是很體諒的。

"就算我有這個膽量,而且阿軒也能護的住我,我也不可能對您下毒手的!"程煙花垂了垂眼眸,長長的睫毛在眼瞼處投下濃密的陰影。

他,是顧承軒的爸爸。

雖然他待顧承軒並不算親厚,顧承軒與他也素有嫌隙。

可如果沒有他,就不會有這麼好的顧承軒了。

無論如何,就衝這一點,她都是感激顧朝昀的。

顧朝昀凝著她,忽然伸手拿起藥碗,將裡面的藥湯一飲而盡。

程煙花看到他的動作,覺得有些意外,隨即眼底也微微放鬆了些。

她是真怕顧朝昀因為討厭自己,而不肯喝藥。

還好,他沒有拿自己的身體來生氣。

她知道光憑三言兩語,不可能扭轉顧朝昀對她的看法,她再留下來,除了自取其辱,還會惹顧朝昀不高興。

她再次欠了欠身子,"祝您身體早日康復,我先走了。"

"你雖然嘴上說著祝我早日康復,誰知道你的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顧朝昀又道。

程煙花看著他,沉默了幾秒,認真開口,"我心裡的想法,別人不知道,可我自己是知道的。"她望著顧朝昀,很輕很慢的說道:"顧先生,不管您相不相信,我說的話,是真心的。"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顧朝昀,就連看過無數陰謀詭計的顧朝昀,都不得不暗自驚歎,這女子的眸子,亮的驚人,也清透乾淨的驚人。

安靜的房間裡,兩人都無聲的沉默著,氣氛突然變的有些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