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宇的年紀看起來和她差不多大。

只要一想起來,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少年,揹負著仇恨一路孤獨前行,她的心裡就覺得很不舒服。

她年少時,也是活在不幸與痛苦之中。

可能自己吃過那種苦,才能將心比心的瞭解那種,整個世界都是一片漆黑的絕望。

不是每個人,都能幸運的遇見自己生命裡的光和救贖。

有些人,來到世上,就只是為了受苦的。

趙君懷也沉默了幾秒,才輕輕開口,"不知道。"

他並沒有說謊,他從醫院醒來以後,最關心的事情,就是她的安危。

至於蔣宇,他並沒有關注過。

他凝著唐願西,仔細端詳了她臉上的表情,這才慢慢開口,"你想我放過他?"

唐願西長長的睫毛,輕輕的顫動著,她抬眸看向趙君懷,卻並沒有說話。

四目相對,趙君懷看著這張素白的臉,心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情愫在不斷的蔓延。

他突然就想起被蔣宇囚禁的那些日子,在那暗無天日的地下室裡,她是他生命中唯一有溫度的存在。

那個時候,她全身都是灰塵與血腥,氣味根本算不上好聞,可他靠著她的時候,卻感覺到無比的踏實和安心。

還有,她撲到自己身上,為他擋下那致命的一刀的時候,她身上的溫暖,他一直都記得……

"如果你是這麼想的,我會答應你。"趙君懷輕輕開口。

不知道為什麼,他直覺的,不想拒絕唐願西的任何要求。

他想,也許是因為她對自己有著救命之恩,而他恰好又是有恩必報的人。

唐願西沉默的看著他,她鮮少是安靜而深沉的,許久的沉默之後,她終是緩緩的搖頭。

"我對他確有同情,可每一個人,都應該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她慢慢開口,一字一句,很是清晰。

寬恕別人,是上帝的事情。

約束別人,是法律的事情。

與她無關,無謂多事。

說完,她擰著眉,忍不住的又嚷嚷了起來,"趙君懷,我的飯菜呢?我都快餓死了,你快催催,快點……"

她急急的催促著,態度語氣和剛剛截然不同。

趙君懷一時恍然,甚至分不清哪個才是真正的她。

唐願西見他愣在原地,完全沒反應,忍不住的伸手輕推了他一下,"喂,喂,趙君懷,我和你說話呢,你聽到沒有?"

那動作,那表情,趙君懷心想,若不是她受了傷行動不便,怕是直接一腳就要踢了過來。

趙君懷立刻應了聲,"我打電話問問。"

他打電話給管家,管家說已經出發了,很快就能到了。

趙君懷坐在床沿邊的椅子上,他的腳受了傷,不能久站。

剛剛管家在電話裡說的話,唐願西也聽見了,所以她也就沒有再催了。

"對了,你的傷,怎麼樣了?"唐願西問道。

她能看出來趙君懷的腿腳不太利落,臉上也是大片青紫,但他畢竟受了這麼多天的折磨,怎麼可能只會有這些傷?

趙君懷伸手,從櫃子上的果籃裡拿了根香蕉,剝了皮以後,這才遞給她,"問題不太大,不過要好好休養一段時間。"

唐願西接過香蕉,聞言,又沒心沒肺的笑了,"我說的沒錯吧,你皮糙肉厚的,耐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