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不遠處,在房屋地基的外面,一個用溼木頭撐起的窩棚特別顯眼,頂上蓋了塑膠薄膜,四周圍用幾塊紅木板遮擋著。她走近了檢視,裡面搭的是床鋪,有被子,有枕頭,還有幾件剛洗過沒穿的衣服褲子。

只不過,在那張床鋪的前面,一些空餘的地方,雜七雜八到處堆滿叫不出名的小東小西,讓原本就不算寬的窩棚,瞬息間找不到可以落腳的多餘之地。

令她最沒辦法接受的,反而是窩棚左邊不太顯眼的角落,幾塊磚頭隨意搭的灶,一銻鍋被煙燻黑黑的……

一時間裡,她感覺她整個鼻子裡酸酸的,心口堵得慌有些想要流淚。這就是聯記哥現在擁有的真實生活?天上下雨刮風怎麼辦呢?在露天壩裡生火煮飯行得通嗎?

在糾結的心底下,她不忍看自己詢問著自己,沒答案,兩個眼睛就到處尋找吳聯記,可找來找去沒瞧見那個人影兒。她不由得又要問自己,眼看天都黑了下來,聯記哥這是跑哪裡去了嗎?又不是機器做的,不分白日晝夜拼命幹活,幾下把自己身體累垮掉,還想不想關心你的人好好活下去……

不由自主冒出火來,她張口就想要發脾氣咒罵人,耳朵裡便聽見從遠處走來的腳步聲。她條件反射似的趕忙隨那腳步聲轉身去,視線那頭立馬出現個肩扛溼木頭的吳聯記,渾身上下髒髒的,一頭黑短髮全是些汗水,而那汗水流過臉龐,流過脖子,流過背脊胸膛,再順著身體向下湧動。

吳聯記整個人都溼漉漉的,恰像剛從河水裡撈起來似的。

在老遠處站立著的杏花,她眼裡頓時噙滿了淚,嘴裡不受控制喊了聲,“聯記哥!”

也是這個時間,她兩條腿似乎插上了翅膀,立馬飛也似的向吳聯記瘋跑去。

那曾經傷心欲絕痛過幾年的單相思,摻雜無數鬱鬱寡歡的淚水,這時有了生命,像雨後春筍瘋狂生長。

吳聯記模樣依舊是個心靜如水,他聽到杏花的喊聲,一呆愣,兩三秒鐘,又扛著溼木頭繼續走。

可在他內心深處突然間多出個人影兒,一個熟悉又陌生的人影兒,身穿白色暗花體恤衫、黑色短裙,一頭長長的秀髮披散在腦後,婀娜的身段猶如蓮花出水般美麗妖嬈,並在這夕陽過去的現在,向他快速跑來,蹦蹦跳跳邁動的步伐,輕盈中是魂牽夢繞般的少女之心,一朵天那邊漂浮著的雲……

一顆心不知怎麼搞的,頃刻間像被針扎似的,他感到有些莫名的痛,曾經的美人兒,現在又該屬於誰呢?

很快,杏花滿懷欣喜跑到吳聯記跟前去,只是先前的迫不及待與興奮瞬間裡又變成不滿來,“聯記哥,我剛剛喊你的人,你今天怎麼搞起的對我沒個反應呢?”

確實沒弄錯,在她腦海深處儲存至今的諸多美好記憶,吳聯記對她的表現不應該是今天這副樣子,簡直把她當了空氣。她不由得要在心底下暗地裡尋思,你還是我曾經的聯記哥嗎?

可吳聯記仍舊沒有理會杏花,一下把肩頭溼木頭丟落在地,再拿手揩揩臉龐汗水,他笑,“我扛著木料,我對你能有啥反應嘛!反正你看到我的人,而我也知道你讀書回來了。”

“都有幾年沒見過面,你心裡難道不為我的出現激動嗎?”

“這有啥好激動的,我知道你在讀書,你遲早都會返回到郎杏坳來,全屬於早有預料的事情。”

“懶得和你說。”

杏花感覺很是無語大大張開雙臂,緊跟著閉上自己漂亮的眼睛,“聯記哥,你過來下,我們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