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雨了。

王妍兒站在太平鎮前的小橋上,一襲硃紅醬紫,一匹玲瓏駿馬,一柄油花紙傘,煢煢孑立,眉目顧盼。

待得皇子兄妹風塵僕僕而歸,只是遠遠而喚出來的那一聲“夫子”就讓大馬金刀的格伍將軍唏噓不已。

同樣是打,魔皇陛下就沒有把自己的這一對兒兒女打成一個聽話的模樣,而且陛下至少武德充沛,大圓滿已臻大成,但是偏偏就身旁這個柔柔弱弱溫溫和和的女子就能打出一個不一樣的結果出來。

同樣是罰,魔皇陛下也不吝各種手段,偏偏就是如湖面微瀾,巖上浮土,懲罰如風過,事後了無痕,最後還是塵歸塵土歸土,各自還是各自的模樣。

這個王妍兒罰人,就是看起來不大不小的懲戒,偏偏就是能直接打在別人最難受的地方,事後,一個眼神過去都能讓人顫上三顫的那種。

若說賞,陛下也不是沒有用過利誘的手段,想要重金有寶山為後盾,應有盡有,可是這兩個小東西根本就不差錢,對於利誘不可謂不動心,可是也沒有多麼上心。

落到王妍兒手裡,就連她的一個笑容都能讓這兩個孩子歡呼雀躍,高興不已,一分錢不花,輕飄飄的幾句誇獎也能算是賞賜!

服了。

格伍握了握劍柄,指節有點發白,這樣的女子,終究還是異族,不得不防。

“將軍怎麼又對妍兒起了殺心,是妍兒哪裡做的不夠好了嗎?”隔著紙傘看不到容貌,語氣裡面的嘲諷倒是一點都沒有落下。

“哈哈,每次我動這個心思都能被姑娘發現,沒有沒有,我就是一下子不高興,畢竟身為武將,討厭下雨嘛!哈哈,哈哈哈哈!”格伍撓了兩下頭,訕訕的說道。

殺意一旦被拆穿,就立即煙消雲散了,彷彿一直都沒有出現過一般。

王妍兒不以為意的笑了笑,上下齊心,戰士用命,打起仗來,這個傢伙還能把自己迴護一二,不然也不會被他們的拼命迴護所感,心甘情願的邁進了魔皇給她安排的那個深坑。

到了這個戰事稍減的時候,偏偏就開始各種看自己不順眼,尤其是自己和這一對兒皇子天姬在一起的時候。

“陛下原來喜歡直腸子啊!”王妍兒掩嘴偷笑,自己身為仙族,還是挫敗魔族計劃的罪魁禍首,魔皇還差點隕落在自己的計劃裡,這些忠誠的傢伙若是不想殺了自己,王妍兒都會替魔皇感到悲哀。

“夫子!”這個稱呼一聲聲的近了,一對兒清麗而又疲憊的男女,穿過細雨微蒙,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大勝之軍有餘威。

王妍兒以一萬五千之數全殲重狼和暴狼兩個聯隊,經過收編和整頓,補齊折損之後竟然漲至一萬八千之數!

格伍都不理解她是怎麼做到的。

剛剛擊潰的敵人搖身一變就是自己的軍力?這是軍神附體的嗎?

打掃乾淨戰場,好好休息一日,整裝待發,嚴陣以待的王妍兒只是命皇子直接返回太平鎮,便輕鬆的將尾隨而至的怒狼前鋒徹底擊潰。

在丟下三個千人隊的折損之後,怒狼聯隊逃跑了。

“窮寇莫追。”王妍兒說。

“夫子!他們比我們還要不堪,我們都屬於強弩之末,他們更是疲憊不堪,此時正值人困馬乏士氣低迷之際,銜尾擊之,定能悉數全殲,為何不戰?”芷剛不解的問。

“我們的目的是什麼?”王妍兒反問他一句。

“消滅德拉塞爾大領主的叛軍啊!”芷剛回復。

芷柔倒是若有所思的叩了叩手指。

“是啊!我們的目的不是殲滅狼師一部,而是攻佔整個德拉塞爾領。”王妍兒笑了笑,接著說,

“敗軍之將,潰散之師,前有重狼和暴狼的覆滅,後有我們綴在其後的追擊。芷剛,你可是制定過紫石關戰役的,你應該能猜得出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吧?”

“明白了,還是夫子棋高一著!”芷剛心說我的紫石關戰役不就是毀在夫子你的手上的嘛,咱們能不能不提這事兒了?

“身為魔族的大丈夫,若對一點失利都耿耿於懷,還能有什麼大進境?”王妍兒一句話說出口,連自己都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自己現在這是在做什麼,還真把魔族當成自己的第二故鄉了啊。

“夫子果然慧眼如炬,您教訓的是。”芷剛牆都不扶,就服夫子,那雙美目簡直就是洞察萬物,什麼都逃不出她的法眼。

“歇歇吧,一直逃跑的滋味也不好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