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

佛曰:常者皆盡,高者亦墮,合會有離,生者有死。

養病期間,仲子期像憑空消失了一般,只有柏堐天天飯點拎著保溫盒進進出出殷竹的房間,老闆老闆娘似乎也樂見其成,

經常在殷竹的耳邊說“這小夥子不錯,姑娘可以考慮考慮”

每到這個時候,殷竹只能笑笑,嘴角溫婉,雖然他和仲子期從來沒有怎麼炫富,但不管從衣著,腕錶,還是到面貌氣質,

都是人上人,一般的企業之子是生不出這樣的氣質的。而殷竹雖然並不自卑也知道門當戶對,一個小小的鄉野女子適應不了上流社會,也更沒想到會遇到認識,甚至關係友好。

何況,她的心境特殊,並沒做他想。

直到半個月後,仲子期再次出現在畫舫,對著紅木古桌飲茶,殷竹踏進去的時候,就看到這樣的他,

右手指多了只燙金的尾戒,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材質,但是看起來很高階,頭髮整齊利落的後梳,一派清爽的模樣,

簡單的韓版男裝穿在他身上,就是璀璨的亮星也比不過。柏堐殷殷勤勤的給她倒茶,她坐下後竟沒來由的覺得有絲尷尬,將近五個月,一直沒情緒的她竟然也有了情緒。

這半個多月沒曾見他,再見卻也不曾問候,只是淡漠的喝茶不看她。

她張了口糯糯的問“你回來了”他抬眼,黑眸深邃,看不出情緒,

輕輕應了一聲“嗯”。她的侷促突然就釋然了,本是陌生人,只是多了些交集,不必上心。

抬起手輕啜茶杯口,沁人心脾的荷香入嘴,細膩柔軟。

畫舫輕輕地前行,和風拂面,素淡長裙遮住的腳踝在裙邊刺繡的紫蘭裡若隱若現,

柏堐盯著她朝舫尾走去的纖細背影,嘆了口氣,

“半個多月好生伺候著,鮑魚魚翅燕窩,卻一點不見她胖。”

然後像突然想起了什麼,獻寶似的拿出了一隻錦絨盒子遞給仲子期,“子期,你說這個戴到她的腳踝上怎麼樣?”

滿眼的“她怎樣都美。”

仲子期深邃的眼眸從遠處她對著對岸霧蒙的燈光伸出的手指上收回,看向盒子裡的東西,

很精巧的一隻腳鏈,偎著兩朵輕巧的荷花,質地精良,一看就是高額費用的定製款,唇角維揚,涼薄開口“難看。”

柏堐詫異的收起盒子,似乎未曾見過這樣的仲子期,柏堐的父親和仲子期的父親是商業夥伴,留學歸來的柏堐在晚宴上和仲子期一見如故,相談甚歡,

不論什麼事,仲子期從來都是一副理解與贊同,說是知音也不為過,但沒想到,今天會這樣搏他的品味,

這荷花腳鏈可是他親自找了法國手工界的頂級大師親自定製,明明很配小仙女,

柏堐順著仲子期深邃的眼眸望過去,只見殷竹倚著舫尾的欄柱微微出神,忽然閃神,

難道..

柏堐再次望向仲子期,卻發現他已經收起目光淡然的飲茶,馨香味道似在細細咀嚼那邊的殷竹。

畫舫開始回程,殷竹終於回了神,素手挽起長裙低頭看了腳尖,

從何時起呢,從何時起,自己像得了頑疾,沒有大悲沒有大喜,內心卻像紮了一支毒花,生根發芽,五臟六腑繳的粉碎連疼痛也感知不到。

“殷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