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他也是個中國通,要不然,這一次懷良親王也不能讓他出使不是?

在來之前,對於大明的態度,他們就有了一些猜測,如今大明的皇帝表示要動武,這在正常不過。

畢竟他們也是知道,這大明皇帝,乃是開國皇帝,在馬上取得天下,興兵動武,對於這樣一個皇帝來說,實在是再正常不過。

也因此,他們也有了相應的一些安排。

日本使臣此刻右手緩緩伸進懷中,從中掏出了一份信件,道:“大明皇帝,此乃……我家主上親手所寫書信,還請大明皇帝過目。”

信件轉呈到老朱手中,此刻日本使臣亦是開口道:“大明皇帝若要興兵動武,日本國雖小,然骨氣還算是有幾分……”

此刻,日本使者說出去的話語,渾然一星半點的卡殼,顯然,早已是能用漢語熟練對話,先前,那不過是裝的罷了!

如今,眼看著要撕破臉了!

索性,也就不裝了!

老朱笑了笑,將信件交給身旁的一名宦官,道:“將這封信念一念。”

宦官接過信件,粗略瀏覽了一遍,就開口唸道:“臣聞三王立極,五帝禪宗;唯中華而有主,豈夷狄而無君?乾坤浩蕩,非一主之獨權;宇宙寬洪,做諸邦以分守。蓋天下者,非一人之天下。臣居遠弱之倭,偏小之國,城池不滿六十,封疆不足三千,尚存知足之心,故知足長足也。今陛下作中華之王,為萬乘之君,城池數千餘座,封疆百萬餘里,猶有不足之心,常起滅絕之意。”

“夫天發殺機,移星換宿;地發殺機,龍蛇走陸;人發殺機,天地反覆。堯舜有德,四海來賓;湯武施仁,八方奉貢。臣聞陛下有興戰之策,小邦有禦敵之圖,論文有孔孟道德之文章,論武有孫吳韜略之兵法。又聞陛下選股肱之將,起竭力之兵,來侵臣境。水澤之地,山海之州,是以水來土掩,將至兵迎,豈肯跪途而奉之乎!順之未必其生,逆之未必其死。相逢賀蘭山前,聊以博戲,有何懼哉!若君勝臣負,君亦不武;若臣勝君負,反貽小邦之羞。自古講和為上,罷戰為強;免生靈之塗炭,救黎庶之艱辛。年年進奉於上國,歲歲稱臣為弱倭。今遣使臣答黑麻,敬詣丹墀。臣誠惶誠恐稽首頓首,謹具表以聞。”

當宦官念完最後一句時,在下方的沐英已然是怒不可遏,當即抽出腰間利劍,架在日本使臣脖子上,同時口中亦是怒喝:“爾國大膽。”

鋒利的寒芒近在咫尺之間,日本使臣也是被嚇了一大跳。

大明剛剛立國,這在朝堂上的武將,有些會佩劍,而有些不會,不過一般來說,能佩劍上朝的,都是老朱心腹之人,沐英作為老朱的義子,自然也在此類。

不過,朱標記得,在此之前,沐英貌似從未如此。

也就今天,特地佩劍上朝,看來,對如今的情形是有了一些預料的。

不對!

朱標又偷摸瞄了一眼老朱,未必就是沐英主動上朝佩劍的,這極有可能是老朱的授意,想給日本使臣一個下馬威。

當這個想法出現的時候,朱標越發覺得這個可能性非常的大。

老朱和別人唱雙簧,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之前就和自己默契配合了幾次,現在和沐英配合,也是在情理之中。

朝堂上的氣氛格外的凝重,文臣那邊,一些臣子紛紛怒視著日本使臣,老朱讓人讀的那封信,可能武將不明白其中的一些典故含義,畢竟書可能讀的少,也就沐英這種屬於例外,能看得懂。

文臣這邊,基本不存在看不懂的情況。

這話,越聽越讓人覺得生氣。

表現上看似稱臣,可句句都是在彰顯不臣,還說什麼“相逢賀蘭山前,聊以博戲”,這是什麼意思?

明顯就是邀戰嘛?

他麼的,你也配?

若是此刻北元的皇帝愛猷識理達臘或是王保保來說這話,倒還可以,畢竟雖說這北元連連吃了敗仗,可是,這實力是實打實的,的確不容小覷。

可你個日本,蕞爾小國,算個什麼幾把玩意兒?

也配說這話?

武將那邊,雖說對什麼湯武、孫吳一類的知道不是太多,可是,大致的意思他們也懂。

他們也不都是純文盲,真要是純文盲,是沒機會站在朝堂上的。

他奶奶的,夠狂的呀!

如今的大明將領,總有一種自信,叫做“老子天下第一”。

這種自信不是憑空產生的,是一仗又一仗的積累,才最終產生的。

尤其是剛剛傳來北疆大勝的訊息,更是助長了這種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