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以外還有一些其他原因,不再贅述。

當然,高效並不就意味著好事。

就像是對著一本習題胡寫亂畫,做題的效率自然快的飛起,但意義嘛,就只有浪費紙張這一點了。

反者道之動,弱者道之用,天地萬物不外如是。

說回正題。

因為嬴政瞧不上眼也不在意,這批物資仍然保留在北地各郡的地方官府手裡。

流沙當然不可能馬上從剛經歷過官場大地震的北地官府手裡取回這些物資,但只要東西在北地,那遲早都會回到他們手裡——無論是透過更隱蔽,抑或更激進的手段。

當然,隨著時間推移,這些物資會被逐漸消耗掉。

不過這也不是大問題。

取之於民,用之於民……總的來說也不虧。

“至於官場上的變動……”韓非啜了一口熱茶,雙眼微微眯起,彷佛飲了一口美酒,“無關緊要。”

陳平的眉頭不由跳了兩下。

官場上如此大的變動,真的能算做‘無關緊要’嗎?

誠然,以流沙的實力,要不了多久就能重新恢復之前對北地官府的影響力,但到底要多久,是說不準的。

更關鍵的是,時間是個麻煩的問題。

韓非不慌不忙的說道,“山東六國的滅亡,讓我看明白了一件事——忠誠,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與道德和操守都無關。”

“韓國滅亡,除了張相國等少數人以身殉國外,基本就沒什麼人在乎了。”

“當然,我不是贊同殉國這種無意義的行為——儘管我自己也差點走上這條路。”

“韓國的官員不在乎韓國的滅亡,韓國的百姓也不在乎韓國的滅亡……該投降的投降,該流亡的流亡,該歸順的歸順,一切順其自然。”

韓非頗為感慨的說著話。

陳平坐在下首,眼神中帶著些許迷茫。

這是……突然憶上心頭,傷春悲秋起來了?

韓非沒有理會他的眼神,自顧自繼續說道,“當然,後來也有不少人唸叨‘韓國’這個已經不存在的稱呼。”

“不過也都只是為了自己的目的……或者說利益。”

“當年逃亡隱遁的貴族希望藉著韓國的名頭,在帝國衰落後東山再起。”

“已經成為帝國子民的韓國百姓,希望能回到曾經韓國朝廷的統治之下,因為帝國的壓迫讓他們越發喘不過氣。”

“他們都不在乎韓國,只是需要這麼一個……‘由頭’罷了。”

“當然。”說到這裡,韓非笑了笑,“我不是在譴責他們,韓國也確實不值得旁人真的去惦念它。”

“我想說的是,百姓也好,官僚貴族也好,他們都不會懷念,更不會忠於一個被他們深惡痛絕的政權。”

“昔年的韓國就是這樣一個政權,如今的帝國……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批新上任的官員對帝國的態度,註定會和昔日韓國的臣民別無二致。”

“在出事以前,他們或許會稍微拖慢我們的步伐,但等到合適的時機,這些阻力會瞬間消失。”

韓非所謂的出事,其實就是帝國徹底亂起來。

換言之,也就是帝國開始遍地反賊的時候。

而他這句話,或者說這一長串話,都是在委婉的表達一件事——一旦帝國的統治行將崩潰,這批新官員會和老官員一樣,瞬間倒向流沙。

立國十年的帝國,從未樹立起足夠穩定可靠的國族認同。

這導致帝國的臣民根本不存在忠誠一說。

他們不在乎帝國滅亡,甚至樂見其成……當然,如果新的政權比帝國還不如,他們也會像韓國臣民懷念韓國一樣懷念帝國,但那本質上不是對帝國的懷念,而是對現行政權的不滿。

而這種不滿,一般不會早早的就冒頭。

帝國的統治一旦走向崩潰,北地的官員第一時間絕不會考慮如何維護帝國的統治,而是考慮自身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