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暫時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沉聲問道,“有結果了嗎?”

趙高低著頭,語氣小心的回道,“稟陛下,有些眉目了。”

“動手的是墨家那夥叛逆分子,不過……似乎得到了一些墨家以外的幫助和支援,才得以在短短一日之內將桑海城附近的所有羅網人手一掃而空。”

“更具體的情況,臣還在追查。”

羅網吃了虧,和羅網在桑海吃了虧,對嬴政而言顯然是不一樣的。

嬴政那雙散發著銳利寒光的眼眸從趙高身上掃過去,最後陷入了深思之中。

片刻之後,也不知道他都想了些什麼,改口向趙高問道:

“影密衛和羅網的衝突到底是怎麼回事?”

趙高跪在那一動不敢動,繼續彙報道,“稟陛下,臣只知道手底下的人在大澤山執行任務時和章邯將軍的影密衛起了衝突,源頭好像是……為了熒惑之石。”

“農家叛逆意圖搶奪熒惑之石,東郡駐軍的一個校尉貌似洩露了情報給叛逆分子,然後羅網和影密衛都盯上了他。”

“雙方互不相讓,最後就……演變為了一場衝突。”

“同時,羅網內部出了問題,以至於他們竟敢冒大不韙去攻擊章邯將軍。”

“臣本想將他們押送至駕前,由陛下親自發落,可惜功虧一簣,大澤山附近的羅網成員也在不久前全軍覆沒了。”

“是臣無能,請陛下降罪。”老規矩,解釋完後趙高照例請罪。

理論上來說,他也確實該請罪。

羅網在他手底下,讓人家給山賊似的剿了兩次,他必須要承擔相應的責任。

這種罪名可大可小,但和指示手下刺殺同僚,還是掌管特殊部隊的同僚相比,就只是一件無關痛癢的小事了。

趙高現在做的,就是把嬴政的注意力吸引到別的問題上,從而讓自己只背上‘御下不嚴,管理無方’的小問題。

這一招也確實成功了。

嬴政看沒看穿他的小花招不好說,不過就算看穿了,有些事,嬴政還是會更在意一些。

趙高只需要保證自己說的是實話就可以了。

當然,內容的側重點要做些許的調整。

“既然只是誤會,為何羅網會幾次三番刺殺章邯?”嬴政居高臨下,睥睨著跪俯在地的趙高,繼續問道。

“這……”趙高稍作遲疑後,坦然回道,“據掩日的彙報的情況來看,一是因為羅網內部出了狀況,有宵小之輩盯上了章邯將軍。”…。。

“二則是因為……章邯將軍疑似和叛逆分子走的太近了,尤其是墨家叛逆,以及其中的鬼谷縱橫二人。”

嬴政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很快恢復平靜。

趙高老老實實的趴著,並沒有嘗試抬起頭觀察嬴政。

沒必要觀察。

他就是世上最瞭解嬴政的人之一,不需要透過察言觀色來

“大澤山……又是怎麼一回事?”

“是農家叛逆聯合墨家叛逆分子做的,其中也牽扯到了章邯將軍。”

趙高再次如實回答。

至今為止,他說的每一句話都不是假話,而且經得起調查……只不過真的不完全。

比如說白屠的問題,羅網和影密衛起衝突不僅僅是簡單的爭人,但更深層次的原因,章邯沒法向嬴政證明。

白屠本人已死,羅網不可能自爆,他一家之言不足以當證據。

再比如說王離和羅網聯手針對章邯的問題,也可以用章邯和叛逆分子走的太近來解釋,至於這兩件事誰前誰後,那就又是一筆說不清楚的爛賬。

章邯從始至終,唯一真正有分量的指控,就是羅網蓄意刺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