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伏案閱覽著處理不完的奏摺,扶蘇恭敬端正的站在下首,負手垂眸靜立。

剛回咸陽,甚至衣服都沒來及的換一套的他,就被嬴政直接叫來這裡了。

數年未見,父子倆再次重逢,經過了一番除了尷尬,還是尷尬的寒暄——確切的說是扶蘇的單方面問候,嬴政反應平平——之後,暫時陷入了死寂。

好在扶蘇不怎麼在乎,就這麼靜靜的等候自己父皇給反應。

又過了片刻,嬴政終於處理好手上的事務,才算抬起頭看向扶蘇。

看著和自己年輕時愈發相像的長子,嬴政眼神中閃過一瞬的恍惚,很快隱沒不見,恢復古井無波的平淡,輕聲誇讚道,“這幾年,你在上郡做的不錯。”

雖然語調寡淡的甚至讓人難以分辨究竟是誇獎還是諷刺,不過扶蘇聽了卻是很高興。

倒不是他缺父愛缺到不管不顧的地步,只是他了解自己的父皇——始皇帝陛下一般是不會說反話譏諷別人的。

這就是誇獎,最多型度冷淡了一點而已。

扶蘇微微躬身,謙遜回道,“全賴各郡官員效力,兒臣愧不敢當。”

嬴政眼眸一晃,意味不明的回道,“是你的,就是你的!”

“少說這些無謂之言。”

“兒臣明白。”扶蘇沒有試圖繼續謙虛下去,帶著心頭一點點疑惑,恭敬的受下了嬴政這份教訓。

“嗯……”嬴政見此微微頷首,旋即將話題直接轉到了今日找扶蘇的正題上,“朕召你回都的原因,你應該已經清楚了?”

“兒臣知道,為封禪之事。”嬴政問的直接,扶蘇回的也直接,一點避諱的意思都沒有,坦然承認。

“很好。”嬴政也不在乎扶蘇這個外貶公子為什麼會知道這個理論上還屬於商議階段的朝事,直接說出了扶蘇接下來的任務,“過些天,你便代朕,先一步前往齊魯之地吧。”

“至於該去些什麼地方,做些什麼事,你自己處置便好。”

這都是早有猜測的事情了,扶蘇沒有任何意外,平靜的躬身一禮道,“兒臣領命。”

“去吧。”嬴政將自己的目光從扶蘇身上收回,重新開始處理無盡的政務,最後吩咐道,“這幾日,你且先安分的歇著吧。”

“兒臣告退。”扶蘇沒有多說什麼,瞥了一眼自己父親那張看起來不比自己大幾歲的臉龐後,就行禮告退了。

在陰陽家進獻的藥物作用下,十幾年過去,嬴政的容貌幾乎沒什麼起伏變化,依舊是年輕人的模樣。

不過外表年輕,內裡也能一樣依舊年輕健康嗎?

扶蘇沒有學到古尋的醫術,他看不出來,但他相信自己老師的判斷。

可惜他什麼都做不了,也什麼都說不了。

甚至於困囿於自己的身份,他能向古尋詢問自己父皇的身體狀況,但真正面對本人時,卻不能提及和身體狀態相關的半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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