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過去的棋局中,放水收手的不止是熊啟。

不……這不算純粹的放水收手,真要形容一下,應該是……在嬴政的刻意放水,加暗中引導之下,成功的讓熊啟以為自己透過放水的方式成功的讓嬴政艱難的取得了棋局的勝利。

嗯……感覺有點繞,有點套娃的意思……

熊啟不是傻子,不會認為是嬴政的棋技突飛猛進,而是對方一直在藏拙,同樣,對方突然不藏了,也肯定不是突然想痛快的贏一把。

在熊啟看來,這算是一種象徵,象徵著這位即位十年來,一直碌碌無為,不鳴則已的秦王,就要一鳴驚人了。

………………

“王上,是否需要派人去多關注一下那位古大夫?”熊啟跪坐在嬴政對面,操著和煦磁性的中年男音問道,“畢竟他有著愛財的……特點,而呂相最不缺的就是錢。”

聽著熊啟的聲音,再搭配對方成熟端正的面貌,恐怕一般人都會把他視作一個有操守的君子,而非一個滿肚子利益算計的陰謀家。

嬴政面對熊啟時,作為倒是很隨意,仍舊在埋頭閱覽著一本書卷,正是韓非所著文章之一——《孤憤》

一邊看書,他一邊輕聲回應道:

“無妨,不要在意這件事,也不要做多於的舉動。”

在嬴政看來,自己那位仲父有錢是天下皆知的事實,古尋如果有意靠攏對方,早在韓國就可以輕而易舉的取走自己的性命,找呂不韋邀功請賞,大可不必現在臨時倒戈。

而且他比熊啟瞭解古尋的實力,如果派了監視者,估計要不了一時半刻,就都會被發現,不僅沒意義,而且可能平白惹惱對方,沒事都會變有事。

還是太平一點,一切照舊就好。

“……是,臣明白了。”熊啟有些不理解嬴政的反應。

在他看來,古尋不過是個江湖人,沒那麼可靠,尤其是還貪財。

秦王政不像是這麼不仔細小心的人啊?

不過人家是君王,他只是朝臣,也只能聽令行事。

接著,熊啟開始彙報自己進宮原本的目的:

“王上,據探子查明的情況,最近太原,河西,河東三地的地方駐軍都有不正常的調動,大量的軍隊被調往南邊,靠近了內史地區。”

換言之,從地圖來看,咸陽的上邊,也就是北邊,基本全都動了,士兵被挪到了南邊,挨著咸陽的地方。

而這三處地方,勢力最強的就是嫪毐,遍佈著大量他的封田食邑,地方官員基本全都投靠了他,或者被他換成了忠於自己的人。

很顯然,是嫪毐做的造反準備,不過不是直接針對嬴政的,而是針對呂不韋和咸陽的王族勢力。

這也是他必然會做的準備,不然就他在雍城那點人手,就是勉強幹掉了嬴政,接下來拿頭跟呂不韋打嗎?

他暫時還只是蠢,不是腦殼壞掉了。

這個變動本身的影響不大,嫪毐就算調動那些地方駐軍,也很難擊敗駐守咸陽的精銳禁軍,而且這甚至都不需要嬴政去考慮怎麼應對,呂不韋他就會想辦法搞定。

但是這件事卻折射出了一件很重要的現實情況,讓嬴政的臉不自覺的又陰沉了下去,在光照一般的書房中,顯得臉格外的晦暗。

即使嫪毐在太原等地勢力龐大,也不可能輕易調動大量的地方駐軍,一般情況下,甚至嬴政和呂不韋都做不到這種事。

能做到的只有一個人——太后趙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