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星塵剛才被老者遮擋的嚴嚴實實,這會兒走了才看清身形,著一身白衣身形消瘦,還沒來得及繼續打量,就被他身邊的侍衛拉走。

剛才看戲的藥童看到眼前這一幕議論紛紛。

“張院使都已經說的這麼明白了,明明是一個女子怎麼這麼不知羞恥,直接朝著男子的手摸去。”

“就是不懂裝懂,在這裡賣弄那點微薄的學識,也不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總有人看了一兩本醫書,就以為自己什麼都懂四處賣弄。萬一害了人可怎麼辦?”

眾人議論紛紛,顯然已經把蘇月影當成了一個招搖撞騙的騙子,蘇月影也很無奈,是想證明自己,可根本就沒有辦法。

白星塵摘下了帷帽,定定的看著蘇月影,微微一笑,伸出自己的手腕。

就在這一瞬間,蘇月影感覺到背後無數道強烈又憤怒的眼神在注視著自己,這麼大的架勢倒讓蘇月影平白的增添了些緊張。

蘇月影小心的將手搭在白星塵的手腕上,白星塵託著下巴,順著蘇月影的目光看向她的手,瞳孔猛然縮緊。

本該是手如削蔥根的年紀,手上密密麻麻的駭人的傷口,指甲也盡數拔去,露出本該被保護的指尖,十指連心…這女孩經歷了什麼?一定很痛苦吧…

白星塵對於眼前的女孩突然充滿了好奇和同情,正準備打量的時候,蘇月影已經收回了手。

蘇月影端詳了白星塵的臉,問了些問題後才慎重的開口:“大問題不多…但是小毛病真不少,身中許多慢性毒藥不說,你應該從小到大吃藥,這些藥物的殘毒留在身體裡也很嚴重…”

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旁邊的藥童打斷。

“這說了不是跟沒說一樣嗎?如果換做是我的話我也能夠說出來,這人臉皮可真夠厚的,都到這種地步了,還能裝模作樣。”

蘇月影繼續說:“現在你身上最嚴重的就是風疹,從我進來的時候,就發現你有些怕光,身體發熱,頭疼咽痛、咳嗽、食慾缺乏、乏力…風疹會傳染,還好發現的比較早,過會兒我給你現抓幾服藥……”

還正在思考該抓什麼藥的時候,身邊人又一次打斷了蘇月影說話。

一藥童嗤笑道:“總算是露餡了,你知不知道剛才張院使才號完脈,只不過是普通風寒罷了。”

另一個也趕忙符合,看著張院使拍著馬屁:“就是,張院使是醫官院的院使,為皇宮服務的,你知不知道張院使手下多少御醫?你啊,糊弄那些不入流的江湖醫士也就算了,今天你是踢到鐵板咯~”

有幾個藥童看見張院使坐在太師椅上,趕忙端茶送水,那叫一個殷勤。

張院使揮了揮手錶情不耐煩的說著:“好了,不過是一個黃毛丫頭罷了,有虛榮心也很正常,看看需要什麼趕緊幫她抓好吧。”

蘇月影挑眉,心裡明白這是在給自己一個臺階下。本來自己也就是來抓藥而已,並沒有打算多管閒事,只不過這一而在再而三地打斷自己,實在讓人不舒服。

蘇月影冷笑一下,指著白星塵的纖長的脖頸說著:“你看,風疹通常在發熱一兩天後出現皮疹,皮疹先從面頸部開始,迅速向下蔓延,一日內佈滿全身。不仔細看的話,根本發現不了。”

張院使漫不經心的朝著蘇月影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暗自心驚,這還真的是風疹沒錯,而且傳染性極強,極其難控制不說,甚至容易致死。

蘇月影收回手看著幾個藥童將信將疑的看著張院使的樣子又再次補刀:“風寒跟風疹確實相似,不注意判斷容易誤診,但是這病可耽誤不得。”

柳陽眼睛轉了轉,這小女孩兒並沒有說錯,這風疹風寒也確實容易誤診,只不過這可是張院使才診斷過的,怕是會下不來臺啊…

蘇月影也不是小孩子,自然感受得出尷尬的氣氛,既然剛才張院使給自己臺階下,那自己也不能太過分。

斟酌再三,蘇月影慎重的開口:“俗話說得好,術業有專攻,我也是在城外經常接觸風疹病人才很瞭解,城內有張院使這樣的聖手自然不會傳播,在別的病況下跟張院使還是相差甚多的。”

柳陽也趕忙開口:“是啊是啊,也怪我一看見張院使來了就拉著給我講解醫書,也沒來得及細看。”

張院使在太師椅上坐立不安,乾脆站起來僵硬的一步一步上了二層,藥鋪裡瞬間一片死寂,幾個藥童一臉迷茫的互相看著對方。

白星塵淡淡的開口,聲音低沉舒緩之中還帶點空靈悠遠的感覺,每一句話都顯得很沉重,很淒涼。

“謝謝你…我也確實從小到大一直在不停的吃藥,其實吃什麼藥對我來說都沒有任何區別…只不過是拖延多活些日子罷了。”

蘇月影心裡面有一點難受,或許是因為眼前這個謫仙一般的人說出這樣脆弱的話,…也或許是因為醫者仁心。

雖然說對於患者都是一視同仁,但是這傢伙好看到這種程度。自己實在是做不到沒有任何波動啊!

“沒…沒關係的,其實都是小病,只不過在這個世界來說可能會有些難弄,主要是沒有我以往用的可以把你看的更清楚明白的東西…你看哪怕是你這個腿如果調理得當的話也是可以站起來,千萬不要放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