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搬起石頭砸腳(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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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半球的唯一霸主、呂宋帝國首都中都。2030年5月25日,夜。
這座城市的原名為墨爾本,但現在被冠以一個更具東方色彩的名字。雖然名字變了,然而從前那個國家留下的痕跡依舊沒能被徹底抹去。街道的某些角落中仍有英文字樣被保留下來,但人們並沒有特意去清除它們。
因為文化或者意識形態之爭在這顆星球上已經沒什麼意義了——現在整個世界被兩位皇帝統治,他們是絕對的權威者。
很多人最常做的一件事便是在安靜的夜色裡仰望天空,去看那鑲嵌在夜幕上的“髮卡”。它的官方名字是“人類移民工程天基站”,可絕多數人還是喜歡稱它為“髮卡”。因為這個稱呼聽起來更加美麗柔和,更容易讓人們忽視掉一個事實——有多少過往的美好因為這樣一個工程被徹底掩埋,又有多少人將自己的生命永遠地留在了冰冷的宇宙空間裡。
夜晚22點16分,街道上一個人都沒有。因為這座城市在執行宵禁。除去某些不得不連夜開工的工廠和醫療機構之外,其他區域被強制斷電。偷電、私自外出者將依據《人類救濟法案》被嚴懲——因為他們浪費了資源,損害了人類的整體利益。
這年頭的確沒什麼罪名比“浪費”更可怕。據說即便是那位“神聖皇帝”也會在22點之後將自己的宮殿隱藏在夜色裡,而他高踞於黑色王座之上長久地沉默不語。用冰冷的眸子掃視這世界的每一個角落——當然,這也只是“據說”而已。
還總有另外一些人是有特權的。一隊全副武裝計程車兵正在巡邏。
這支小隊共五人。裝備精良,訓練有素。他們在微弱的路燈光芒之下慢慢行走,神情嚴肅,就好像不是走在中都的大街上,而是走在敵後的戰場上。
街邊那些建築物裡的平民自然不值得他們如此戒備,違反禁令私自外出者也不值得。雖然這座城市裡幾乎每天晚上都會有人做這種事情,但那些人的“藉口”大多是家裡有人患了急病,情急之下不得不出此下策。
實際上絕大多數時候他們說的是真話。這座城市有將近百萬的人口。人一多,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但執法者通常是不那麼通情理的。或者說太容易被那些話打動的人也做不了執法者——在如今這個世界上。等待那些違反禁令的人們的命運通常是法律的制裁。或許有些“開明”的執法者會將他們暴打一頓完事——當然“完事”的前提是他們可以從那些人的身上得到令其心滿意足的東西。
這種潛規則早被預設,大家心照不宣。
可這一隊五人原本並非是負責宵禁巡邏的——他們是隸屬特種作戰部隊的精銳士兵。他們來到夜晚的街上不是為了瞧瞧有沒有人違反禁令,他們的目標是另外一個群體。
反抗組織。或者就叫“組織”。
在這個南部大帝國之內只有一個“組織”,在這顆星球上也只有一個“組織”。人們對這個組織既瞭解卻又談不上了解。
因為他們知道這組織的頭目是誰——那是一個名為“應決然”的中年男人。曾經是北方帝國某公爵的唯一繼承人、是京畿衛戍部隊的高階軍官、是一個A級能力者。他的資料早被相關人員背得滾瓜爛熟,甚至連他喜歡穿什麼顏色的內褲都一清二楚。
但問題是……除去這個人,他們對那個組織當中的其他人一無所知。
他們甚至不知道自己身邊的某位同事是否就恰好是那個組織的一員。
“組織”就好像一隻可怕的怪物。無孔不入。你完全沒法兒知道今天看起來心情還算不錯的同事在下班回家之後會不會因為物資的緊缺而滿腹牢騷,會不會因為國內的高壓氣氛而變得憤世嫉俗。於是你也沒法兒知道“組織”會不會趁虛而入,將那個對帝國心存怨言的人發展為他們嶄新的一員。
正走在街道上的五個士兵不但不喜歡抵抗組織的人,同樣不喜歡那些被人們戲稱為“城管”的夜晚執法者。在他們看起來那些人的執法方式過於粗暴,幾乎每個月都有人死在他們的手上,更不要說其他“好事”。
正是那些人激化了矛盾。令激進者變得越來越多。而他們便只能透過更加暴力的方式來解決問題,同時又產生更多的怨恨者。這是一個可怕的惡性迴圈,好像一團在高壓鍋內不斷膨脹的氣體。一旦最後爆發開來,結果將異常恐怖。
絕大多數人都清楚根本原因是什麼,但沒人有能力去改變、也沒人願意去改變。一則。他們根本不敢去想同黑色王座上的那個人對峙的情形,二則。他們知道自己頭頂上的那枚“髮卡”是很多人最後的希望。
多數人都在想——這就樣罷。熬過現在。
但另一些人拒絕改變,成為現有制度的破壞者——他們就是這五人今夜的目標。
一個代號“假面”的人已經在這個月之內三次襲擊了執法者。他的顯著特徵是黑衣,但戴著白色面具。
毫無疑問這個人是組織的一員。他本領高超、來去如風,獨行在中都的夜色裡。雖然沒人因為他的襲擊而死去,但有超過二十個執法者因他而受傷。
來自特種部隊計程車兵對那些受傷的執法者並無任何同情——用屁股都想得出他們當時一定沒做什麼好事。然而身為帝國軍人他們卻不得不站在那個襲擊者的對立面上——儘管某些人曾經在夜裡為他的所作所為叫好。
於是今夜他們執行了一個計劃——請君入甕。
將有一個帝國特工扮演違禁者,五個城市管理者本色出演。另有超過三百人的特種作戰部隊士兵埋伏在城市各處。以期將其擒獲。
首都防務大臣很喜歡這個計劃,認為一旦成功。自己可以送給神聖皇帝一個驚喜。
現在是晚上22點36分。這一隊五人的特種士兵走在乾淨得不像話的街道上,隨時等候來自耳機裡的命令。
五分鐘之後,同他們相隔一個街區的某棟住宅門被輕輕開啟了。
一箇中年男人探頭探腦地向外看了看——街道上靜悄悄,隔幾十米才有一盞的路燈光芒黯淡,有大片大片陰影可以隱藏自己的身形。他等待了一分多鐘,直到“確認”這裡真的安全之後才閃身跑到街對面一棟建築的陰影之下。
他隨身拎著一個布袋,在他跑起來的時候布袋裡發出沉悶的碰撞聲。聽起來像是罐頭。鐵盒的罐頭在兩年前已經停產了,之後的都用玻璃瓶。且質量差勁兒得很。這意味著他拎著的是真正可以令人食指大動的東西,即便擺在首都防務大臣的晚餐桌上也不會顯得有失身份。
他的神情看起來既忐忑又心焦——那種典型的不得不去某處卻又擔心撞見執法者的孤注一擲心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