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她第一個脫離戰團,只在一瞬間便出現在大廳的另一頭,即將衝破那扇已經被封死的窗戶。

李真看了她一眼。

於是這高大女人的身軀違背了物理規律,從極高速變為靜止,一聲不吭地砸在地面上。

還剩下六個人。六個處於極度驚恐之中的人。其實每一個人都有過直面死亡的經歷,但那種經歷與現在不同。在很多時候他們可以奮力一搏,甚至渴望在瀕死之前給予敵人重創。因為那個時候他們的對手是人……不是神。

這是一場毫無希望的戰鬥。等待他們都是死亡——站著死,或者跪著死。

兩個人跪倒在地。力量之大甚至將大理石的地面砸出了裂痕,但他們卻一無所覺。高大壯碩的身軀儘可能地匍匐於地面上,他們像古老時代的臣子請求君王寬恕那樣痛哭流涕,發出悲切的哀嚎——

但那冷酷的“暴君”只向他們投出一瞥。於是嚎啕聲音戛然而止。

還有四個人。這是四個打算站著死的人。

他們見識到了這黑暗君王的力量。那力量已經超出了他們認知的極限……他們甚至不清楚究竟是什麼境界,才可以像現在這樣,只一眼,便輕易地剝奪一個極端強大存在的生命。

可眼下他們準備迎接這“榮耀”——勇敢並且孤注一擲地死在這個“神”的手中,哪怕在臨死之前可以碰觸他的一片衣角。

然而就在這決死的一刻,大廳厚重的門被推開了。

另一個李真走進來。在“倖存者們”面面相覷,並且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的一剎那,走進門內的李真揮了揮手。於是這四具曾存於世上的軀體化為灰燼,很快消散在虛空當中。

來者像只是揮手趕走了幾隻蒼蠅那樣未曾停下腳步。他一直走到那暴君的身邊,再向前一步,便徹底地融他的身體之中。

這是今夜他數十上百個分身當中的一個。或者說這廳堂之中的君王,也只是那些分身之中的一員。他們是獨立的、強大的,卻又完全統屬於一個意識。緊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

或許另外那些被派去清理“暴君至親”的人的命運更加悲慘——因為他們要同時面對五個同樣恐怖的存在。那些人不是“李正道”、“於清清”、“張可松”、“李開文”、“宋肖蘭”,而都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貨真價值的“李真”。

是的。今夜,這位“神聖皇帝”一個人的舞臺。

而在中都的某一個偏僻角落,安若鴻沒有如自己預期的那樣,收到意味著“暴君已死”的加密資訊。

一種無法想象、卻又似乎早在情理之中的深沉絕望感攫住了他的心。之前那種成竹在胸的“期望”像是包裹在這“絕望”之上的厚重糖衣。只是這一層看似厚重的、令他躊躇滿志的糖衣卻沒有他想象得那樣甘美堅實……

現在這糖衣如湯沃雪般的在冰冷殘酷的事實面前消融殆盡——只花了幾分鐘的時間。也是直到此時他才忽然打心底生出了一種奇特的荒謬感——原來他一直在自欺欺人。

這樣一個他認為完美得無懈可擊的計劃都是在自欺欺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