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真”眯起眼,看著天空當中的那一道流光。

相當完美的弧線,就好像是用圓規畫出來的。

但這種軌跡……

他咧嘴笑了笑。可不像是某人在“飛行”,更像是失掉意識之後的墜落。

營長雷大福在那邊像發了瘋一樣命令士兵停火,一句話沒說便帶了幾個人直往倉庫的廢墟里跑。

而留在原地的營副神色複雜地看著李真,又看看跑向遠處的營長,低聲問:“將軍,是不是要追擊?”

李真掃了他一眼,又看看從倉庫出來之後就面無表情的應決然:“追擊?用不著那麼興師動眾。看樣子她已經沒命了,只要撿屍就可以了。”

應決然的眉毛跳了跳。

李真笑笑,拍拍他的肩膀,轉頭對營副說道:“唔,這事兒我來辦。你們留在這兒注意警戒,防止他們還有援兵。”

然後身形一頓,四步加速之後猛地越過三米多高的鐵絲網,飛身掠進了密林裡。

營副張了張嘴,微微退開一步,避過應決然。

敵人……是這位小侯爺的未婚妻,柳陽伯的愛女。他在心裡嘀咕了幾句,這操蛋事兒。

然後又對旁邊計程車兵一擺手:“那個,照顧好應決然上尉。”

應決然還是什麼都沒說,只抬頭看了一眼李真消失的方向,握緊拳頭。

※※※※※※※※※※※※※※※※※※※※※※※※※※

“李真”花了二十分鐘找到那個人。

其實相當容易——只要沿著那條拋物線一直走就可以了。

他趕到“墜落”現場的時候,看到的是一條長長拖痕——一片草地被犁開了,翻出底下黑色的土壤。一具赤裸的身體躺在拖痕盡頭,周圍的地面上還有尚未滲入地表的水銀。

白皙滑膩的赤裸身體反射著微弱的月光,安安靜靜躺在地上。只不過……胸口穿出一根銅刺。

“李真”繞著身體走了一圈。嘖嘖有聲:“老戴還真不知道憐香惜玉……要刺穿心臟也就罷了,竟然穿在這種地方……”

他咧嘴笑了笑,蹲下來在安若素的軀體上摸了摸。沿著平坦的小腹一路向上,最後捏住左乳。銅刺是從頂端的蓓蕾上探出來的,還溫熱的血液正一絲一絲地流出來。在雪白的乳房上匯成蜿蜒的一道。

他挑了挑眉毛,在左乳上捏了一把。彈性驚人的乳房在指縫中變形,鮮血像泉水一樣又湧出一大片。於是他俯下身,將嘴湊上去——

喝了她的血。

隨後直起身,舔舔嘴角,用兩根手指捏住乳尖的銅刺。往外一拔——

金屬與骨骼摩擦,發出低沉的嗤啦聲。最終一根三十多厘米長的銅刺拔出體外,李真將它按進泥土之中。

他盯著安若素的臉看了看,微微嘆息一聲:“誰能想得到你是白騎士呢?一家子三個人,老爹是帝國貴族,哥哥卻成了叛徒——所以心思再多的人也不會懷疑……唯一的這麼一個女兒也是叛徒吧?”

“藉著當‘質子’的由頭混進特務府——這招真妙。”

他在屍體旁邊看了一陣子。又嘖嘖兩聲:“穿著衣服的時候還真沒看出來。難得這麼一副好皮囊……即便是人類的話,死掉也是可惜了。”

於是他咧嘴一笑,撕裂了自己的掌心,一握手。

鮮血滴滴答答流進安若素的嘴巴里。

隨後他退開兩步,靜靜地看著那屍體。

一分鐘之後……

傷口開始癒合。血液被吸入體表。身軀重新變得光潔完美。

兩分鐘之後,胸口開始微微起伏。先是微弱的呼吸聲,再是低低的咳嗽。咳嗽漸漸變得劇烈。伴隨著溺水之後的猛一喘息——

地上的人睜開眼睛。

十幾秒鐘的迷茫。安若素就那麼怔怔地注視天空。然後眼神轉動,掃過周圍的林木,掃過不遠處的人影……又猛地轉了回去。

她在這一瞬間恢復清醒,用胳膊撐起身子,厲聲喝道:“誰?!”

卻在下一刻感受到夜風拂過體表所產生的絲絲涼意,本能地低頭一看,又發出一聲低呼——身下殘留的那些水銀點點滴滴地聚攏上來,飛快攤成一件薄薄的金屬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