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一共五層,第五層類似古代的城樓。其實這“城樓”看起來更像一個極大極高的“亭子”,青黑色的琉璃瓦覆頂,另由八根粗壯高大的石柱支撐。

李真登上第五層之後,向下看過去。

老石說得似乎有些保守。現在“將軍府”之外的空地上是密密麻麻的一片綠。各式作戰車輛已經就位,而之前將軍府外圍為數不多的幾個警衛則被繳了械。成建制的隊伍開進市區,街道上幾乎看不見尋常百姓的身影。

老石所言到底不假,某些武器他的確從未見過。而那也許就是他們從南呂宋弄來的東西,又或者是在這五年的時間裡,自己搞出來的東西。

他向前走幾步站到天台的邊緣。這裡的風格復古,看起來就好像古代的城頭。而眼下他就是被圍困的守城主將,只待城下的“敵人”發令攻城。

老石也由一人攙扶著,走到他的身邊。

一旦擺脫了會議室裡那種牢籠般的氣氛、又看到城下那由鋼鐵與火藥組成的軍隊,這老人的自信似乎就回復了幾分。

他深吸一口氣,與李真並排站在城頭,伸手指了指:“李將軍,您看。這些就是我們的人,我們的力量。”

李真沉默著沒說話。

老石笑了笑:“但這還僅僅是一部分。是我們所擁有的力量的一部分——還有另一些人在觀望。今天您可以殺死我們,但這些人就會向您開火。而剩下的那些人,則會令整個渝州陷入徹底的混亂。”

“可如果今天您選擇與我們合作,我們將既往不咎——我們的力量就是您的力量,而那些觀望者也會知趣、也會轉投到我們這裡。您和肖恆不同——他不過是一介匹夫而已。但您……已經向我們展現出了您的智慧。您應該是一個真正的領袖。”

其他的人站到了老石的身後。

而另一些人——在李真看來或許是最初打算來對付自己的那幾個“高手”,眼睛裡重新露出警惕而戒懼的目光——這意味著他們在試著重新從一個戰鬥者或者殺戮者的角度來思考,而非被單純的恐懼佔據頭腦。

換句話說,這些人的腦子重新“活”過來了——從之前死一樣的壓抑當中。

實際上他們似乎的確應該有這樣的自信。

無論是閃耀著鋼鐵光澤的車輛武器、還是沉默無聲的精銳士兵都可以給人這樣的信心。在任何時候人多勢眾的那一方都是天然強者,而孤家寡人總是會被人輕視。

“城頭”之上的人分成了兩派——很多人和一個人。

至於樓內的其他人……李真從未指望他們會在這種時候站在自己的身後。

於是他笑了笑:“要我做領袖?那麼你們怎麼同那一位交代?”

老石大笑起來。因為重新掌握了談判的主動權而感到心情愉悅:“那一位?真理之門?都是個笑話——我們是在渝州。用得著他們的時候一切都好說,眼下同您結盟的話——這天下哪裡都可去得,為什麼要理他們?”

但老石身後的朱狄龐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您說什麼?”

老石嚴厲地瞥他一眼:“你當真信那一套麼?還是你真想做第二個肖恆?”

“那是我們唯一的出路!”朱狄龐緊皺眉頭,試圖去拉老石的胳膊。但他身後的兩個保鏢及時制住了他。似乎都是力量型的能力者——他雙臂上的衣料在大力拉扯之中撕裂脫落,身體卻沒能前進一步。

但朱狄龐繼續吼起來:“那是唯一的出路——只有那樣才能拯救這個世界!”

“拯救世界”這種話無論在什麼時候聽起來都好像兒戲。但偏偏他就用那種認真而激動的口氣說出來了。

李真不由得笑出了聲——這人竟然真的被洗腦了。

老石惱怒地出了一口氣,低喝道:“把他帶走!”

於是兩個男人便要將朱狄龐拉走。

然而李真笑了笑:“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