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看起來就好像主人剛剛離開——一支被切開的雪茄擱在桌面上,燃了一半自己熄滅了。桌上還有一杯紅酒,但只剩淺淺的底。酒杯旁邊是乘著冰塊與酒瓶的容器,然而冰塊已經化成清水,那半瓶酒就浸在清水裡。

這些東西被擱在一張寬大的紅木辦公桌上,桌面還有電腦的顯示器、幾分紙質的文件,以及一支鋼筆、一支電子筆。

和大多數辦公室一樣辦公桌之後就是書架,架子上擺滿了書。另一邊有沙發以及茶几,書架的左側有一個保險櫃。

之所以沒有急著來辦公室進行搜尋是因為李真認定對方早有準備。要麼就是肖恆離開之前都已經把一些東西放好,要麼就是得知肖恆的死訊以後另一些人替他料理了身後事。

哪怕他再早上一個小時來到這裡,得到的東西也不會更多。

於是他關上門先走到保險櫃前面。用附上了切割空間的朗基努斯之槍切這東西就好像切黃油,虛虛比劃了幾下子,保險櫃的門被開啟了。

李真朝裡面看過去。

結果令他有點兒失望——一小袋鑽石。很多金元。一份看了之後毫無用處的檔案。十五支安源。

安源這東西從前可以算得上是帝國控制B級能力者的有效手段之一。但李真已經很久沒和這東西打過交道了。今天再次看到它,才意識到哪怕極光降臨,哪怕隔離帶降臨,B級能力者依舊需要安源。在貨幣貶值的今天,這玩意兒是不折不扣的硬通貨。

但這裡面的安源……李真不認為是肖恆囤積起來的。因為數量實在太少。渝州的能力者人數不會少,B級也不會少。如果肖恆就是用這麼幾支東西來控制他們,實在可笑。

那麼……就是他自己用的。

他從前也是一個能力者。

李真站起身,又開啟電腦。結果發現電腦沒有設定密碼,桌面上除了幾個常用的圖示之外幾乎什麼都沒有。硬碟裡儲存了一些與尋常事務有關的資料以及資料,他花半個小時飛快而仔細地看了。見大部分內容都記在心裡。

最後得出結論,似乎不是有人先來清理過,而是肖恆這人,的確不喜歡用電腦辦公,也不喜歡用電腦來儲存一些什麼秘密。

他覺得有點兒失望,便又去翻他的抽屜。可還是沒什麼發現——這人原本是要割據稱王的,而且在割據稱王的時候還異常保守。似乎只想關起門來成一統。

但凡這種人都有著極其強烈的私人慾望。可是這傢伙……

看起來卻好像一個嚴於律自的人。彷彿除了桌上的雪茄與紅酒再沒有什麼其他的嗜好。

不過倒是在辦公桌最底層翻到一些東西——一些照片。

有肖恆與肖嚴的合照,還有疑似一家三口的合照。但從這麼十幾張照片來看,肖恆的妻子死去很久了。

李真微微皺起眉頭。又將那十幾張照片仔細看了一遍。

邊緣都有些泛黃。照理說這東西的時間不會太久,大概是五六年前拍攝的。可既然出現這種狀況,就意味著這些照片常常被人被人拿在手裡觀看。那人應當就是肖恆。

然而現在照片上又有薄薄的灰塵,頂上的幾張還有被其他的雜物——例如一些小小的擺件、飾物之類的東西壓出的痕跡。

這說明這些照片在被賞玩很久之後又被壓在這裡很久了。

李真坐在肖恆曾經坐的那張椅子上。輕輕出了口氣。

那麼就是說,這個肖恆的確是肖恆了——不是被什麼人冒名頂替。

也許就是在幾年之前他因為什麼事情被轉化為門徒,於是性格和情感都發生了相當程度的變化。因而他將以前的那些東西統統收了起來,丟棄在一個不顯眼的什麼角落。可也許是潛意識裡仍有些留戀,他沒有將其徹底銷燬,而僅僅是“放”了起來。

如果是冒名頂替者,他就不會這麼做。原本就不想暴露出太過的不同尋常之處。他不會做出這種令人生疑的舉動——他會將這些東西好好地安置在原處,以示自己並無不同。

只有“翻版”才能做得如此理直氣壯。

肖恆……肖恆。李真閉上眼睛,仰頭靠著椅背。他開始回想自己剛剛看過的,那些被他記錄在腦海當中的資訊。

過去幾年的時間裡,哪段時間最異常?

他檢索了幾分鐘。

然後想起其中的幾條記錄。

肖恆出過兩次國。兩次都是在隔離帶降臨之後。

第一次是2018年,他去了菲律賓。在如今來看,應該是“南呂宋”的一片區域。就是那一次他帶回了龐飛鴻。而根據龐飛鴻描述,那時候肖恆看起來還是一個正常人——雖然言談之間總有些桀驁的意味。可那也是屬於人類的桀驁。

第二次是2019年1月,肖恆去了一次西伯利亞。他去西伯利亞也是有充分理由的——訂購安源。西伯利亞在從前就地廣人稀,是帝國的主要原材料產地,也是安源的主要產地之一。後來隔離帶降臨,那裡的人甚至比南呂宋的那些人更有底氣。因為在西伯利亞和帝國之間——長城以外的那一片區域,數十萬平方公里的土地都被隔離帶佔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