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真腳下發力,身形化作一支利箭猛撲過去。牆壁上的火焰因為高速的氣流而稍稍一黯,但更加明亮火光再次升騰起來。李真就好像一支火炬。沿路點著了一長條走廊。

那身形看起來是個女人,速度並不快。她打算利用自己對房屋結構異常熟悉這個優勢擺脫李真,然而追在她身後的可是一個銅筋鐵骨的傢伙。面前一切都被他狠狠撞碎,花架、瓷器、雕塑的碎片漫天飛舞。

追逐的過程持續了短短六秒鐘,但一整條走廊都燃燒了起來,黑暗被驅散得無影無蹤。對方即將無路可逃,前方就是走廊的盡頭——那裡有一整片合金板材。

於是那人猛地停下腳步,轉臉大聲說道:“停停停停!”

是個女人。是那個保鏢。不過現在不是憐香惜玉的時候,李真在她第五個“停”字還沒出口的時候已經飛撲而至,單手扼住她的咽喉。將這女人狠狠撞在牆上。

她發出窒息似的喘息聲,眼睛一翻差點兒暈了過去。

然而她相當明智地努力抬起雙手錶明自己放棄反抗,從嗓子裡擠出一句話:“別殺我!”

這時候李真的左拳正停在她的鼻尖,帶起勁風吹得她猛然閉上眼,髮絲向後翻飛拂動。

李真停住了。然後沉聲問:“你是誰?”

女子慢慢將眼睛睜開一條縫隙。瞄了瞄停在自己臉前的拳頭。又轉轉眼球,瞅了李真一眼。

他面無表情。

於是她睜大了眼,慢慢說道:“我是白小當。我是孫敬堂的保鏢,但我不是你的敵人。”

是擴音器裡說話的那個女人。李真的眉頭微微一皺:“好。我問,你答。之前你說我吸進了孢子,是什麼東西?”

白小當乖乖回道:“是我的能力,植物孢子。被吸進體內之後在我影響下可以生根發芽,把身體當提供養料的溫床,最後的結果就是致死。”

李真繼續問:“我身體裡有那些東西?你打算什麼時候用?”

白小當慢慢放下了手。但李真眉頭一皺,她只好又舉起來:“對。你身體裡有那些東西。但是我不打算用。”

“為什麼?”

白小當的臉上露出可憐楚楚的表情,抬著手指了指李真的胳膊:“能先輕點兒麼?我怕氣管被你壓壞。”

這種表情配上她嫵媚的相貌會令很多人春心大動,然而李真是個意外。因為他有過一次教訓。他親眼見過的最美麗的女子應當是夜鳶,但就是那個女人曾經在談笑之間說了一句“殺了他”。

這句話莫名其妙地深深刻印在了他的意識當中,令他再見到此類女人的時候都會情不自禁地生出警惕之心——更何況白小當的氣質、身份與夜鳶極其相似。

可他還是稍稍放鬆了些——自己手上的力道的確很強大。“壓壞氣管”倒不是開玩笑的。

白小當的臉上露出委屈又感激的神色來,眸子的水氣閃了閃,就好像一個柔弱的、剛剛被人欺負過的小女孩。不過既然身為一個保鏢……那麼這種表情就必然是偽裝的了。李真哼了一聲:“省點力氣。”

白小當不以為意,慢慢伸手揉揉自己的喉嚨,指尖還在李真的手背上輕輕地劃了一下子,然後說道:“因為我怕殺不死你。倒給自己惹禍上身啊。”

李真又哼了一聲,露出微嘲的笑容。

白小當意識到自己的解釋不能令對方信服,因而繼續說道:“我說的是真話。我是快哉風的人。我知道孫敬堂的人肯定攔不住你——因為那個老傢伙養尊處優太久了,完全不清楚一個王級究竟是什麼概念。但我是清楚的,所以我讓你吸進了我的孢子,其實等的就是這一刻——如果你想殺我的話。至少會先弄清楚自己身體裡是怎麼回事,多少會對我有些忌憚。”

李真想了想:“為什麼殺死孫敬堂?”

白小當咬了咬嘴唇:“因為兩點。一來我不喜歡那老傢伙,早想擺脫他。可是要麼等五年之後合同期滿,要麼他死掉。但我們快哉風的家法是,如果因為保衛者的失誤導致僱主身亡,就要三刀六洞——你懂的吧?我不想死,所以就得一直等著。可你是個好機會——你是王級。我是B級而已,我們差了兩個級別,你對我而言屬於不可抗力,他死了我就可以免責、解約。”

李真想了想:“但是你殺了他。”

“我不但殺了他,還殺了孫思文,也就是孫敬堂的兒子。”白小當仔細觀察李真的表情,可惜大失所望。對方的臉冷得像是一塊冰。

她只得在心裡微微嘆氣,繼續說道:“因為我仍然不確定你會不會在饒他一命之後殺死我——如果換做我就會那麼做。畢竟我是他的保鏢,我對你而言是個麻煩。現在孫敬堂死了,很多東西只有我知道。我可以給你提供資訊,所以你不能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