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兩個月時間裡,發生了三件大事。

特務府的人事變動與戴炳成所料分毫不差,唯一超出計劃外的是李真多了一個職務——保衛局局長助理。不少機構都有這個職位,而在沒有副局長的情況下,這個職務的名字實際上就相當於“預備局長”。只是大家都不清楚這個預備期會持續多久——因為一切事情都不合情理,所以也很難以尋常眼光去揣測那些原本就不尋常的人和事。

李真晉升少校,戴炳成則晉升上校、特別事務府北方基地南執行院院長兼保衛局局長——與少將只有一步之遙。

然而這一步是很多很多人一輩子也沒能跨過去的。

對此最欣喜的似乎是李開文。因為他的兒子實際上已經是保衛局的局長了——這一點大家心照不宣。因而他最近走路的腰桿兒硬了不少。從前倒不是沒有想過兒子有出息了當老子的跟著“耀武揚威”……但他著實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樣快。

其實大家也都清楚,這和什麼機遇、運氣、後臺無關,純粹是用性命換來的功勞。這種功勞是嫉妒不來的——至少不可能在面子上表現出來。

所以最近李開文回家之後的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嘿,今天誰誰見了我跟以往都不一樣了……”

倘若現在他還是住在原先那個小區裡,還有一群老朋友的話,說不定他還會天天請人回家裡吃飯,然後裝作不經意地把那顆皇室頒發的紫星勳章拿出來炫耀一番。宋晨肖為這事兒數落過他不少回,告訴他“別給兒子惹事”。李開文一瞪眼:我這麼一把歲數了還能不知道?我就是高興!

李真當然也高興。因為他的禁足期算是變相地結束了——眼下他出基地還得請假。只不過是跟自己請假。

另外一些變化都是零零碎碎的小事情……唯一一件讓大家都頭痛的事就是,張可松現在和他陷入了冷戰——已經持續了一個月。

因為第二件大事就是保衛局招新。但李真死守著關卡。沒讓可松成為執行官,只讓她今年7月畢業之後去做文職,而且不是保衛局的文職。

可松對此相當不滿,但李真表現出少有的強硬。因為……這事性命攸關。

倒不是說他拿別人的命不當命,只是事情涉及到自己的女朋友。總會有些私心。他請安小姐勸慰過,請爸媽勸慰過,然而結果不盡人意。電話每晚照例是要打的,然而態度不像從前那麼熱切。說些平日的見聞瑣事,然後就平平淡淡地掛掉,就好像七年之癢提前到來了。

可李真早有心理準備——他清楚可松是一個什麼樣的女孩子。這一對年輕的情侶骨子裡都是一樣的人。溫和的外表下都有一顆銅筋鐵骨的心。

自己遇到這種事心情也好不到哪去,甚至反應會更激烈。他只能帶著歉意小心呵護女朋友的情緒,等時間慢慢解開心結。

局裡的新人來了不少——從外勤的崗位上、基地的學校裡、民間的註冊者。第一階段選拔了二十三個人,編成六個戰鬥小組。可實際上不少人在戰鬥常識方面連李真還不如,更有一些人都不會用槍。好在呼雁翎算是不折不扣的“老人”,她發揮出來的作用遠超李真的想象。甚至在不少時間裡他會生出“這女個人是不是比自己更適合做局長助理”這樣的感慨。

實際上情況也是如此——儘管大家都清楚李真少校是A級,戰鬥力強大得超乎想象,然而看到他也與自己這些人一樣接受訓練、惡補各類基本常識的時候,心裡多少都會有些異樣的情緒,言談之中也就隨便了很多。

呼雁翎為此找李真談過一次話,指出他該“拿出局長助理的架子”,否則以後很難服眾。

李真只笑了笑。

因為戴炳成之前也同他提到過這個問題。但李真當時說的是:“第三個就要出現了。事實證明一切。”

這便是這兩個月當中發生的第三件大事。

以中國為核心的華約組織內部都知曉了一件事,第三個類種正在復甦。特務府與各國能力者管理機構分享了一些資料,令他們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並且在兩個方位展開重點搜尋——日本、墨西哥。

燕京會議之後,類種的訊息不知道透過什麼途徑走露了風聲,大部分能力者都知道出現了那樣一種可怕的生物。這件事並未像先前預料的那樣引起恐慌——因為能力者們大多自信心爆棚,很難相信能夠有一個什麼東西依靠個體的力量威脅到人類這個群體。

於是這件壞事就在某種意義上變成了好事。一些民間組織出於好奇心理開始尋找第三個類種的線索,最後得出結論——那東西極有可能潛伏在日本或者墨西哥。

這種小道訊息本該被一笑置之,然而釋出訊息的人的身份卻令特務府沒法兒不重視——冰雪與風之王。

時至今日官方資料裡對這個人的情況介紹都不詳盡,甚至還有人猜測當年的冰王孫慕然並未死去。只是改頭換面了而已。這位超A級王者在平陽之夜賣了特務府一個大大的人情,於是可以肯定他至少沒有站在帝國的對立面,這又使得他的訊息可信度增加了幾分。在官方對於類種的確切位置還毫無頭緒的情況下,這樣的謠傳便被認真研究、仔細甄別,最終被認為“可信度較高”。

實際上這種“較高”也僅僅是相對於“半點兒頭緒也無”而言的。

當然這一切。李真心知肚明。

為此他又特地去了一趟北川冰點屋。

今天馬心語沒在,店裡只有北川一個人。她看到李真之後笑起來:“恭喜。”

李真笑著擺擺手:“我是來謝你的,你給我解決了一個大麻煩。”

北川哈了一聲:“我只是遞個訊息,功勞不在我——有機會的話你該謝謝那一位。”

李真微微一愣。他本以為事到如今,雙方該開誠佈公了——至少應當是心照不宣。可北川晴明這話是什麼意思?他想了想。隨即心中一嘆,覺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