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不能說而已。但又不是不想說。

所以他才得出來這麼一趟。

不過……自己還真是個異類啊。他輕輕揉著自己的太陽穴,微微皺起眉頭。

一個多小時之後,外線公交抵達平陽。

李真要司機在一家大型超市門口停了車,走了進去。

儘管離過年還有十天,但周圍已經滿是喜氣洋洋的氛圍。超市裡人山人海,處處都是挨挨擠擠的笑臉。這與冷清的基地形成鮮明對比,就彷彿自己穿越到了另外一個世界。他在人群當中艱難地穿行,刻意放緩腳步,好讓某個或者某幾個人能夠清楚地鎖定自己。

當執行官還沒有一個月。工資沒領,出任務的補助卻發下來了。眼下他算得上是個小財主,銀行卡里的一串數字令他相當有底氣,於是出手便闊綽了些。

一個人拿不了太多東西,他就挑著貴的買。但即便如此。在滿身大汗地趕去收銀臺結賬的時候他提著的購物筐裡也都被填滿了。採購花了一個小時,排隊花了將近一個小時,他終於突出重圍。

掀開了門簾,寒意撲面而來。他提著兩大包禮品在街頭等了好久才攔到一輛計程車。但司機一聽到他要去的地方,立即把頭搖成撥浪鼓,一踩油門開溜了。李真想了想,走到超市門口的ATM機裡又取了幾張現金票子,等下一輛來的時候先把一摞錢一亮,然後拉開車門坐進去:“去三棵樹,70塊,走不走?”

司機被他嚇了一跳,半晌才道:“三棵樹啊……我回來都得下午了,還得跑空車……”

李真嘆了口氣:“這是70塊,可不是7塊,夠你這一天的活兒了吧?還省得你市裡來回跑。”

司機又搖頭:“太遠了……你再找別的車吧。”

“真不走?”

“真沒法走。”司機笑起來,“您趕緊下吧,再找一個。”

於是李真沉默了一會兒,把手伸進內兜裡掏出兩張卡片,在司機面前一揚:“好吧。那麼我現在通知你,執行公務。我要徵用你的這輛車。”

然後將自己的軍官證也遞了過去:“自己看吧。”

司機愣住了。過了好半天才狐疑地接過那個小本子,兩張卡片。先開啟小本子看了看……的確是中尉軍官。那部隊的名字他沒聽說過,然而之下的鋼印是不會錯的。

又仔細端詳手裡的兩張卡片——紫電繞蟠龍的徽章。一張上面寫著“執行公務證甲”,另一張上寫著“執行公務證乙”。還特別註明了兩證合用才有效力。

他又看了看李真的面孔,意識到這應該的確是真的。

沒人會為了坐車拿這東西來誆人吧……

司機抽了抽嘴角,苦咧咧地笑起來:“哎……長官,我錯了,我起先沒看出來啊。我這就走……咱趕上過年也不容易,要不就按70算吧……”

李真冷著臉把證件收起來,在後視鏡當中一揚頭:“看我心情吧。”

於是總算上路了。

三棵樹,就是那個開小賣部的大叔所在的村子。平時計程車打表跑到那裡得40元,眼下趕上過年70元也不算少。只是拒載這事兒著實令人惱火,他就來了這麼一出。說起來倒是有公權私用的嫌疑,但李真也只是在心裡笑了笑而已。

在從前自己還真就會傻乎乎地下車等下一輛吧。可惜那個自己正在慢慢消失——從洞窟裡復生的那一天開始。

卻不知道究竟是從前的那個自己好一些,還是現在的這個自己好一些。

他靠在後座閉上了眼,想起應決然那天晚上在天台對自己說過的一句話——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這話可以在很多時候讓人覺得安心、覺得理所當然。但也在很多時候讓人分不清,究竟是真的“身不由己”,還僅僅為了妥協而給自己的找來的心理安慰。

路上司機試著跟李真搭話,但李真一直沒有開口。後來他也覺得無趣,便沉默下來——心裡做好了走黴運、白跑一天的打算。

到了下午一點多鐘,計程車終於開上顛簸的土路,最終停在灰濛濛的站牌下:三棵樹站。

李真提著兩大包東西下了車,走出一段路之後回頭看到司機那張憤憤不平的苦臉,於是快意地笑起來,揚聲道:“錢在你後座上。以後注意著點兒。”

然後踏著路邊未消融的積雪,慢慢往村口走去。(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援,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