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李真倒真的是在裝傻。

戴炳成那意味深長的幾句話——“因為某個集團的利益,損害國家的利益”——他當然明白指的是什麼啊。雖然自己從前與同學們有些時候也會談到此類問題,但那畢竟是私下裡說說而已。

帝國其實並不禁止討論此類觀點,甚至有些人還會舉著牌子跑到大街上去抗議,然而李真還是覺得,在這樣的地方、在一個自己並不瞭解的上司面前,還是少說些話為妙。

這段時間他一直試著用一個“大人”的思維模式去考慮問題。從前那些被他認為離自己相當遙遠的、只會出現在電影電視劇裡面的念頭和想法,如今都被他一一回想起來,並且試著身體力行。

就比如剛才。

戴局長所說的那個“某個集團”,實際上所指的就是帝國的那些貴族們吧。即便現在“貴族”這個詞已經失去了其實際意義,然而這個詞語背後所代表的那些人卻的確是不折不扣的權貴。他們以及背後的家族控制著這個龐大帝國的政治、經濟——用他從前一個同學的話來說:其實和以前沒什麼兩樣兒。

這樣的說法當然偏激,但李真卻也不大反感。他這樣年紀的年輕人多多少少都會有些叛逆的情緒,否則當初也不會在“是否加入特務府”這個問題上考慮那麼久。

然而戴局長……

他畢竟是政府部門的一員啊。怎麼他也問出了那樣的問題來。

所以李真其實是擔心,對方是在試探自己的“政治立場”——開玩笑,他現在哪裡有什麼政治立場!

因而他也就像一個真正成熟的“大人”那樣,含混過關了。

戴局長不會有什麼意見吧……

他心裡稍稍有些忐忑。但經過那段通往訓練場的路途,卻也就慢慢平靜了下來。

我又沒想過當首相。理會那麼多做什麼。

最終費了點兒周折,他推開了訓練場的門。

發現這其實不是附屬學校裡那樣的訓練場,而應當是一個室內靶場。靶場大約佔據了一半的面積,另一半則是各類體能訓練設施、裝備倉庫。

未授銜進行訓練的時候他是在地下一層,但眼下他處於地下二層。這個二層的大房間裡空空蕩蕩。只有一個纖細的身影在房間另一頭彎腰忙著些什麼。聽到他推門的聲音一轉身,然後向他招呼道:“喂,過來幫個忙啊!”

於是李真看清了,那位正是呼雁翎。她穿著緊身作戰服,身體曲線被勾勒得相當明顯,很難想象擁有這樣火爆身材的女子竟然能吃得下那麼多東西。

他應了一聲。然後快步走過去,看到她正在和一個一米多長的黑色金屬盒作鬥爭——那盒子被櫃門卡住了,盒蓋上的搭扣似乎在大力拉扯下變了形,嵌進櫃門的凹槽裡。她試著用手裡的扳手將它撬起來,卻因為角度的關係使不上力氣。

李真只瞥了她一眼,然後趕緊轉過目光。

因為呼雁翎大大咧咧地解開了幾枚上衣的扣子。領口開得挺低,露出裡面的大片肌膚來,幾乎能看得到深深的乳【】溝。再因為她此刻俯著身的關係,他都能看到她的內衣是什麼顏色了。

為了掩飾那一瞥的尷尬,他趕緊走到她面前,將盒子接了過來,問道:“這裡面是什麼?”

呼雁翎放了手。抹一把額頭的汗:“我以前用的東西。一直放在這兒。過兩天我得出任務,打算先取出來。”

李真隨口問道:“亞當那個任務?”

呼雁翎嗯了一聲:“實在不行你就給拽出來——反正釦子都變形了。”

“那這箱子可就壞了啊。”

這箱子存在櫃子裡最下面一層,出口既扁又平,實際上除了用力拽出來也的確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然而李真問了這一句,他背後的呼雁翎卻沉默了一會兒。接下來聲音變得有些異樣:“壞就壞了吧。這東西……反正我也不想要。”

李真很想再問一句“不想要幹嘛還要取出來”。然而他一轉頭,發現呼雁翎的臉色有些難看。似乎是想起了什麼煩心事。

於是又轉過身:“那我真拽了啊。”

“嗯。”

哐噹一聲,李真將那個盒子拽了出來。金屬搭扣直接崩裂,在地板了彈了彈,滾到一個角落裡。

也是因為少了一枚搭扣的緣故,黑色的盒子開了一道挺寬的縫。一抹金屬亮色在裡面閃了閃。然後一把刀滑了出來。

李真輕輕地“咦”了一聲。

因為掉出來的這把刀實在很漂亮。

男孩子都喜歡刀槍棍棒之類的東西,李真當然也不例外。雖然他從前更迷槍械,然而也會混跡一些冷兵器論壇。所以一見到這把刀,他就知道這是一把“雁翎刀”。

刀身細細長長,刀鋒微翹。兩邊開刃,既可劈砍也可刺擊。刀刃和護手裝飾得相當華麗,看起來是鯊魚皮的裹手、黃銅的裝飾。與其說是兵器,倒不如說是工藝品。

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想法,是因為這把刀其實是“縮微”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