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兩點半。

李真灌了一肚子的紅牛、可樂、咖啡,又在出門之前去了次廁所,然後穿著前兩天新買的一件黑色長風衣,出了門。

這風衣底下,是被各種材質的衣服纏得亂七八糟的上身。他費了好大的心思,才想出保暖的手段來——把衣服倒著穿,再把上半部分剪掉,將翅膀露出來。然後再用其他的東西繞著肩膀和脖子將雙翅之間裸露的部分包嚴實,出門走了一趟,確定自己不會被凍著。

至於他的雙翅——羽毛保暖的效果遠超他的預料。不過再想一想……羽絨服不就是這玩意兒做的麼!

他提著吃的,將雙翼收攏在背後,鼓鼓囊囊地走在黑黝黝的路上。

這一片也是有路燈的,但都是六十多年前的老東西,早就壞的壞、殘的殘。這片城區在一百多年前是貧民區,時至今日也始終沒有跟上城市發展的步伐。

走了大約半個小時,道路兩邊的民宅越來越少,最終消失不見。小路直通向南方,據說盡頭是火葬場。四下裡都是倒伏的枯草和零星矮樹,遠遠傳來的犬吠聲已幾不可聞。

他走下道路,來到一片草窩前、將東西擱在地上,又脫掉了風衣。

就是這裡了。

十一月的寒風吹得他的葉片簌簌作響,其實今晚並不是一個初飛的好天氣。

風有點大,他張開雙翼的時候,就感受到了風的阻力。但他很快就轉過了身,用後背承受這力量。這下子,便感覺到輕微的託力了。就像海風吹在船帆上,寒風拍打著他的翅膀,他甚至被吹得微微向前了一步。

於是李真開始在原地輕輕踮著腳,並且嘗試扇動翅膀。但這樣的效果並不好……因為翼面與地面幾乎是垂直的,他只踉踉蹌蹌地向前又走出了幾步,卻連雙腳都沒能離地。

於是他想清楚了問題所在,就一邊努力地將雙翅向下壓,一邊弓起了身子。

成了。

當他感受到後背傳來的升力時,在心中驚喜地叫了起來。

健壯的、遠超常人的胸肌以更加高效而猛烈的方式釋放著肌肉纖維當中的能量,並且將動力源源不絕地提供給雙翼。於是雪白的羽翼在這力量與風力的推動之下扇動的越發有力,甚至將地上的枯枝爛葉吹得四下飛濺。

升力逐漸加大,李真順著那股力量慢慢小跑,而後加快腳步,感覺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月球的土地上。

跑出了二十多米之後,他感到腳下一輕——只有腳尖能夠碰地地面了!

於是他立即將雙腳收起,併攏雙腿、讓自己的身體儘量與地面平行。

他升空了!

他已經完全離開了地面!

而後,在雙翼提供的強勁動力之中……

他一頭栽到了地上。

李真再一次站到了剛才的位置,嘴裡還呸呸地吐著草葉兒。

他感覺自己剛才肯定是能夠飛起來的,只是最後差了蹬地的那麼一下。對,最後得蹬一下地、升起來。這樣哪怕再像剛才那麼俯衝一陣子,也有足夠的空間了。

他握著拳頭給自己打了打氣,然後再次扇動雙翼……

這一次的結果的確比上次好一些。他估計自己至少已經離地三米多高了,只是因為將注意力投到了地面,忘記了調整身後雙翼的角度……又滑翔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