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少年人這樣想著,懷著幾乎要佔據身心的巨大感傷,慢慢走過他們那一桌,往後廚走過去。

經過張可松身邊的時候,他用力地嗅了嗅。

然而熟悉的香氣被煙味兒掩蓋,就像他們曾經的昨日過往一樣,徹底消失無蹤了。

到了中午的時候,店裡已經坐滿了四桌。張可松他們邊吃邊聊天,李真一共上了六次菜。紅衣女孩兒和另外四個男生都在喝啤酒,張可松只端了一杯橙汁小口小口地抿著,顯然談興已經不那麼濃了。

他們所說的無非是一些學校裡的瑣事,外加一些網路遊戲的內容。李真現在的聽力相當好,他發現在有人提及張可松的過往的時候,她就會變得有些敏感,避而不談。

眼見那一桌的燒烤吃食逐漸沒了,幾個人也都沒有再點菜的意思,李真開始覺得相當難受。這一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見到她了。

這時候突然聽見後廚裡傳來一聲驚叫,隨即便是劉姨的嘮叨抱怨聲、於瑩瑩的道歉聲——似乎是她手忙腳亂之中打翻了些什麼。

隨後劉姨邊解圍裙邊往外走,對李真說道:“李真,幫我照看一下收收錢,我去買鹽。”

但這些對他來說都是畫外音。他隨口點頭應了、走到櫃檯後,一邊等著後廚傳菜一邊繼續裝著不經意的樣子、用最後的時間貪婪地看著張可松那張美麗的面龐。

然而劉姨走出門外沒多久,就急匆匆地回來了。一邊走到櫃檯把李真擠開,一邊往外拿錢。她那種唉聲嘆氣的神色讓李真把注意力暫時收了回來,問她:“姨,怎麼了?買鹽要拿這麼多錢?”

劉姨一邊數錢一邊“唉呀”了一聲:“買什麼鹽哪,好不容易消停了兩個月,要債的又來了!”

“要債的?”李真愣了愣,“咱們還欠人錢哪?”

“唉,你別管了。都是一群惡鬼投的胎,趕緊打發走了趕緊清淨了。”她最後數出來四十塊錢,又急匆匆地出門去了。

李真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兒。這時候後廚的孫叔叫他進去等著傳菜,於是借這個機會,他站在爐灶邊小聲問:“叔,你知道怎麼回事嗎?我聽姨說要債的又來了。”

孫叔愣了愣,隨即皺起眉頭,將烤串狠狠一墩:“又是那幫小兔崽子。一群小混混,每個月都來要錢。”

李真這才弄清楚,是碰上收“保護費”的了。他皺了皺眉:“還真有這事兒啊?我還以為都是電視裡演的。怎麼不報警?”

孫叔氣得笑了一聲:“報警有啥用,抓進去過兩天又放出來了,作得更厲害。還不如給兩個錢打發走了。我估摸著他們是看今天聖誕,店裡生意好,打算過來多要兩個錢。誰有時間跟他們鬧哇……那點錢都不夠耽誤這一天賠的。”

齊遠山在洗碗池旁邊聽了一會兒,甩甩手,在圍裙上擦了擦,一扭頭走了出去——後廚裡的人都沒注意到。

於是李真也不說話了。雖然很無奈,但道理還真就像孫叔說的那樣……不如破財免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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