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未騎過馬,卻在做馬蹄鐵之前就連名字都想好了,還有姜元的孫兒,許先生沒有做過道士一開始對於姜道玄本無興趣,但是自姜道玄說出炸爐之後,許先生卻問火藥配方,那時候許先生就篤定知道那是火藥,可以做震天雷的火藥,未見實物卻定其名稱。”

“還有借貸記賬法以及記賬符號,老朽竟然查不到其任何一點創作編練的過程,似乎從此法出現到應用於國商院和戶部便是一套完成的體系,一年來連簡單的增補修改都沒有過,可見其完備詳實程度,這一樁樁一件件,讓的老朽懷疑更甚。”

“曾經的捕快不過兩年時間便成為了大楚的安定縣侯,所以老夫猜想,那日剿匪歸來之後,軀雖是舊軀,但是人卻非昔人。”

許青聽到這裡,臉上是難以掩飾的佩服之色,躬身道:“太傅洞察之力細緻入微,許青欽佩至極!”

趙文呵呵笑道:“只是人老了有更多的時間瞎琢磨而已,這話老朽也不敢告知於旁人生怕讓得旁人以為老朽是上了年紀而胡言亂語,而許先生卻又遠赴楚國南疆不在朝中,而許先生回來之後老朽也不知該以何種方法開口詢問,今日總算是用盡了老朽最後一點面子得到了答案。”

許青道:“所以死有時候並不是結束,而是一個新的開始,或許太傅在不久的將來會成為一箇中年人,成為一個青年人甚至是孩童,而後帶著此生的記憶在一個全然不同的世界開啟一段嶄新的人生,也會感受到全然不同於今世的精彩。”

趙太傅眼中忽然閃出一絲憧憬之色,大笑一聲道:“那便多謝許先生吉言了,老朽很期待,三人行必有我師,想不到此時老朽依舊能從許先生身上學到新知,咳咳咳……”

便在此時趙太傅方才還輕鬆自如的他氣息卻忽然萎靡了下去。

迴光返照終究不是返老還童,此時的趙太傅才是真正油盡燈枯。

許青神色忽然緊張了起來:“太傅……”

趙太傅伸出手無力的揮了揮,說道:“許先生多多保重,老朽怕是要先行一步了。”

被趙太傅這麼一個馬上就要走完一生駕鶴西去的人說保重,讓許青感覺怪怪的。

此時趙太傅比起剛才的樂觀的心態,分明又添了一份豁達與憧憬。

或許趙文真的聽進去了,畢竟他的身邊就有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許青從屋子裡出來的時候,在院子裡等待的以楚皇為首的官員卻全都圍了上來。

姜相迫不及待的開口問道:“安定縣侯,老師他如何了?”

楚皇和秦相也等待著許青的回話,許青抿了抿嘴道:“太傅他老人家已經駕鶴西去了,最後是笑著走的。”

秦相和姜相聽聞此言,不由得臉色一變朝著主屋的方向衝去,甚至楚皇都顧不得許青也往裡屋而去。

許青扭過頭看了一眼太傅所住的暖閣,最終嘆了一口氣,好不容易尋得一個相信自己不是胡說八道的人,此時還未過多交談就離開了這裡,某種意義上來看,他在這個世界上又是孤獨一人了。

許青走出宅院的時候卻看到趙府外宅一處大樹下,正有一鬚髮花白不修邊幅的老者靠著樹幹,拎著一罈子酒,正在往嘴裡灌。

“劉老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