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

“假的,忘了吧。”

“假嗎?要不要我現在扒光你的衣服試一下真假?”

蘇我福姬下意識地雙手護住了胸口,藤原星空靜靜看著她,過了一會,她逃避似地擰過頭,艱難地開口:“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解釋。”

“這個時候知道裝小女人了?”藤原星空伸手撩開她額頭上燒焦的幾縷頭髮,似笑非笑的問:“我們第一次的時候,你那主動送給我的氣勢哪去了?”

蘇我福姬啪的一下開啟他的手,冷冷道:“那你想要我說什麼?”

“蘇我福姬,你先前讓我追的那麼辛苦,讓我患得患失好幾個月的事我可是記得非常清楚的。今天不給我個交代的話,你別想那麼輕鬆得死掉。”

蘇我福姬微張著嘴,茫然地注視著他的眼睛。漸漸地,那雙紅寶石般的痛苦有些模糊不清了,像是覆蓋了一層不透明的薄膜一樣。

“你騙了我四年半,如今又打算一聲不吭就一走了之。”藤原星空揉了揉發酸的鼻子,問道:“你就不考慮一下我嗎?你就不考慮一下我,要怎麼才能接受這個事實?”

她使勁搖了搖頭:“對不起...”

話剛說出口,淚水瞬間從她的眼眶裡溢了出來,滑過臉龐,落在焦黃枯萎的頭髮上,無聲無息。

“我不想這樣的...我也控制不了......”

第一滴眼淚湧出來的時候,便註定了一發不可收拾的態勢。

蘇我福姬張著嘴“我..我...”了兩聲,便再也無法說出話來。她只能用兩隻手揪著藤原星空的衣領,蜷著身子,像是嘔吐一般哭了起來。

藤原星空是第二次見到有人哭得這麼傷心,她靠在自己的胸口上,一邊顫抖,一邊壓抑地哭泣。她溫熱的淚水打溼了兩個人的衣裳,這根本就不是可以用語言來撫慰的傷痛,他只能用左手摟著她的肩膀,用右手輕輕拍打她的後背。

他一直保持這個姿勢,靜候她停止哭泣,但她卻始終停不下來。

飄零的篝火,映著夜色中漂浮的塵埃,粼粼的火星被飛吹著飛舞,淚水洶湧而出時,彷彿有光粉被揉散到了悲傷之中。

哭泣聲持續了很久,直到已經力竭了,才逐漸轉為哽咽。

一千四百多年來,這或許是蘇我福姬哭得最狼狽的一次,即便是已經再也無法哭出來了,眼淚卻依舊是無法止住,她一邊伸手去擦那些淚水,一邊哽咽地開口:“我不想騙你的...”

藤原星空搖了搖頭,他抹掉自己眼裡的淚水,聲音輕柔:“我又沒怪你這個。”

四周靜悄悄的,連火焰都停止了燃燒。蘇我福姬依舊在流著淚,臉上卻漸漸掙扎出了一絲微笑,她哽咽著問:“那你想要我解釋什麼?”

“我不是說了嗎,我是一個很小氣的男人,有一件事是我無論如何都無法釋懷的。”藤原星空吸了吸鼻子,複雜地問道:“我不是中臣鐮足,所以我想知道一件事。這四年半來,你是不是一直都把我當成了他的替代品?”

蘇我福姬無言地閉上眼睛,彷彿在回顧那已經塵封了的漫長歲月,久久無語。

藤原星空煩悶地抓了抓自己的頭髮,他無法大聲地呵斥蘇我福姬來發洩心中的怨氣,現在的她就像一隻被抓進了玻璃罐裡困著的螢火蟲。

透過玻璃可以看到她在微微發亮,但是那光芒非常黯淡,她揮著翅膀子困著她的罐子裡飛了1400多年,想要找到一個出口,但卻始終無法離開那個狹窄的世界。

他一直是一個很感性的人,他真的不忍心去責怪她。但蘇我福姬的沉默使得他心裡非常難受,如果四年多的甜蜜時光都只是因為自己是另一個人的替代品,那自己在她心裡到底有沒有存在過?

藤原星空這個名字,有沒有一絲分量?

時間靜止了好一陣子,只有風吹過,黑暗中,橡樹的葉子互相碰撞,沙沙響。

藤原星空難過地移開視線,在庭院的上空,恰好有一隻螢火蟲飛過,它歡快地在空中飛舞,在夜色下留下一道美妙的光弧後,他眼睜睜看著那道光朝著遠處飛去,彷佛無處可歸的遊魂似的,在黑暗中消散。

“算了。”

藤原星空嘆了口氣,自嘲地笑了笑,“既然你不說我也不願勉強你,把孩子生出來吧,等你的執念消除後,我們一別兩寬。”

蘇我福姬驀然睜開眼,那雙眼睛像是要看穿他靈似的盯著他,藤原星空心中泛起一聲嘆息,艱難地挪開視線:“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反正你都要死了,我怪你也沒用,就這樣吧。我很累的,早點生完,放我早點回家。”

“你混蛋!”蘇我福姬咬著牙罵了一聲,目光轉向一邊,眼淚又流了下來。

“當了四年多替身,沒功勞也有苦勞吧,你還罵我是不是有點不講道理了?”

蘇我福姬哽咽著罵道:“罵的就是你!”

“講點道理行嗎?”

“我是來跟你談戀愛的,不是來跟你講道理的!”

藤原星空皺了皺眉:“談戀愛?”

“我從來都沒把你當成是誰的替身......”蘇我福姬努力壓抑著激烈地哽咽聲,倔強地盯著他:“這四年半來,我記得最清楚的一件事,就是你叫藤原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