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嗎?”

“不喝。”

“喝一點吧。”

“那就一點...咳咳~~”藤原星空猛烈地咳嗽了幾下,喉嚨像是被火燒過了一般,火辣辣地疼。

吧檯上的吊燈微微搖顫,連帶著光線都變得顫抖起來。

蘇我梨衣皺了皺眉,看著他被雨淋溼了的頭髮,幾縷溼發貼在額上,眼裡閃爍著意味不明的光芒。

確實很好看,稍微看久一點,就捨不得移開視線了......

她搖了搖頭,驅逐掉奇怪的想法,隨後從吧檯裡遞了一壺清茶過來。

“未成年就別喝酒了,我可不希望因為這樣使得食堂要停業整頓。”

與清茶一起遞過來的,還有一塊手帕。

“謝謝。”藤原星空接過毛巾擦了擦頭髮,同時把茶放到面前的吧檯上,然後看向茨木童子,說道:“很驚訝你會在這裡,我以為這種時候你應該在東京的。”

“被你們打了個措手不及,就算我在東京也沒什麼用。”茨木童子一本正經地用破冰錐鼓搗冰桶裡的冰塊,“說起來我有些好奇,你們到底是怎麼知道我的計劃的?絡新婦雖然知道一點,但她也不會知道得那麼詳細。”

這就得多謝塞爾提的影子了...藤原星空喝了口清茶,試探性地問道:“那麼,你接下來還有什麼計劃嗎?”

茨木童子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你覺得我會說嗎?”

“我就隨便問一問,你不說我也不吃虧,你說了我就是賺到了。”藤原星空沒再看他,而是小口小口地吃著吧檯上免費的蛋糕。

嗯,很甜,很好吃,不知道是不是蘇我梨衣自己動手做的。

茨木童子將酒杯放在吧檯上上,往吧檯裡定定地看了好一會兒,才問道:“你還記得你們校報關於你和夏希凜的那則報道不?”

藤原星空沒有答話,他又接著補充:“[低慾望社會:未曾踏出校園就已經喪失未來的年輕人。]就是這則報道,寫得真是太棒了,你不覺得嗎?”

這是我寫的,能不棒嗎...藤原星空不以為意地聳了聳肩膀,用輕鬆的語氣問:“你為什麼要提起這個?”

“因為寫得太好了啊。”茨木童子給他的酒杯斟滿了威士忌,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堆話。

“這個國家,越來越沒有生機了。”

“20來歲的年輕人正在喜提“半退休生活”,一週只上兩天班,剩下五天全部休息。”

“上最少的班,掙最少的錢,將消費慾望壓到最低,唯一的目標就是活著。他們遵循著與父輩截然不同的生活哲學:反正努力也不會變好,不如一開始就別努力。他們理所應當地虛度著每一天,對國家的將來和自己的將來毫無信心。”

茨木童子又喝了一口酒,問道:“你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嗎?”

不待藤原星空回答,他又接著自言自語地說道:“是門閥,是披著現代制度的門閥社會!這個國家的一切資源都被壟斷在了少數人的手裡,官員的兒子還會成為官員,企業家的兒子還會成為企業家,年輕人根本就無法透過奮鬥擠進上流社會的圈子,他們為什麼還要努力?”

藤原星空默默喝了一口威士忌,酒味嗆得他皺起了眉頭。

“現在政府的措施越來越不得人心,原本支援它的人也對它越來越灰心失望,大家都只需要一把火,就可以點燃心中的憤怒……”茨木童子喝著酒,藉助吧檯昏暗的燈光慢慢說著著,“種種跡象表明,我一直為之奮鬥不休的事業很快就……”

“事業?”藤原星空不解地問道:“你的事業,指的是想造反?”

“不,你錯了。”茨木童子搖了搖頭,堅定道:“你錯了,我的事業,是再來一次“十月革命”。”

說這話時,這妖怪的眼裡居然有光。

藤原星空忍不住揉了揉眼睛,眼前恍惚飄過了一道鮮豔的旗幟。

茨木童子一口接著一口喝光杯裡的威士忌,“這個國家被門閥統治了太久了,不徹底摧毀這個體系的話,整個社會只會越來越沒落。”

“所以...”藤原星空艱難地嚥下最後一口蛋糕,遲疑道:“你是打算推翻現有的政治體系,建立一個全新的政權?”

“沒錯。”茨木童子點了點頭,“我會沿著上世紀六七十年代設想過的道路走下去。”

“你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

茨木童子回憶了一下,答道:“馬克思說過,資本主義是一個自我毀滅的體制。因為它會不斷的創造出反對自己的力量,這股力量最終必反會反噬整個體制。”

藤原星空很認同這句話,賽博朋克社會,絕對是資本主義的未來。但那些還太遙遠,根本就不是現在可以去阻止的事。

茨木童子看著他,目不轉睛地說道:“按照我的設想,新政府成立後,將採取更公平的選舉方式,讓人民自己來領導新生的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