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好看看,想想要不要做些安排。”

葉雲起囑咐完,從小櫃裡拿出一張毯子,將棋盤往明襄這邊推來,自顧自伸長腿躺下,意味不明地看了明襄一眼,然後搭上毯子入睡了。

聽見淺淡平和的呼吸聲,明襄太陽穴一跳一跳的。

你才是扛把子啊,我看個屁,這麼信任我,在我面前睡,小心老子一刀捅死你。

心裡雖然這樣想,但看了看葉雲起如畫般的睡容,明襄還是捏緊了手裡的奏摺,將注意力收了回來。

南邱之地,禹國糧倉,要是萬畝良田被毀,後果不堪設想。明襄神色晦暗不明,這位丞相大人,是真的想救百姓嗎。

殷都到南邱,騎馬七日可至,葉雲起雖然看上去娘們唧唧的,但在趕路這件事上,是真的狠,第一日就半刻不停息,錯過驛館,小鎮,趕最遠的路,住最爛的廟。

“啪”

就著火光,明襄拍死了往她臉上飛的第十一隻蚊子。

葉雲起的侍衛一個個端坐如鐘,沉默如石,一看就是接受過長期訓練的精銳。

明襄心裡頓時不平衡起來,為啥館裡的人沒有這種氣勢,成天一見面就吵。

“你們就坐著睡覺嗎?腰不會酸嗎?”

風吹過破門,吱呀吱呀。明襄再次搭話失敗,拿著樹枝刨了刨火堆,從架子上取下烤膨的年糕塊。

風一從院裡走到她身邊,“明老闆,大人請你去馬車上休息。”

明襄一時間還沒轉過彎,“他不是在馬車上?”掰開的年糕燙得她一激靈才反應過來,難以置信地大叫道,“什麼?不可能!我賣藝不賣身,他居然是這種人?你是不是聽錯了?再回去問問。”

風一確通道,“大人就是這麼說的。”

明襄怒氣衝頂,朝馬車跑過去,葉雲起此時也從馬車上下來,

“丞相大人,我知道您肯定不是那個意思,對吧。”

“什麼意思?”

兩人站定,四目相對,明襄烤火烤得口乾舌燥,下意識舔了舔嘴唇,

“您要是那個意思,剛剛就停在鎮上了,做起來還方便。”

葉雲起看著她髮絲微亂,搭在臉上,黑亮的一雙眼,靈動狡黠,眸色暗了暗,“明老闆不覺得荒野野外,別有滋味嗎?”

明襄手裡的年糕已經被捏扁了,她嘴一張,還沒開口,葉雲起又收起了調笑的口吻,從容說道,“葉某將馬車讓給明老闆,是禮教修養,明老闆莫要多想。”

風一偏了偏頭,是嗎?剛剛不是這麼說的啊。

明襄捂住心口,這隻狐狸,說話吊死人,一套又一套。

“明日還要起早,明老闆還是收起心思,好生休息吧。”葉雲起側身,從她身邊走過時伸手一撈,拿走了她一半年糕。

明襄回頭看了眼他的背影,月光如水,照著他修長挺拔的身姿,青衣常服,如玉竹一般,半明半暗中,似乎微微低頭。

這幅場景,好似在哪見過。

心口內來由地一縮,明襄皺眉,將剩下的年糕塞進嘴裡,爬上馬車。

“嘶,舒服。”

清香軟塌,寬敞穩固,等她回來,也要自己搞一輛。

葉雲起坐在明襄剛剛的位置上,拿著手裡的年糕,有些失神。

年糕管飽,你太瘦了,你得多吃點。

明襄做了個夢,夢裡她只有六七歲,打架打得鼻青臉腫,在水池邊哭得稀里嘩啦,有個男孩跑過來,給她擦藥,還喂她吃東西。

然後又到了十歲左右的年紀,大雪紛飛,她光著腳在街上走,忽然衝出來好多人拉著她,手腳都快拉斷了,忽然有人掏出一把劍,揮舞一圈,割掉了他們的腦袋,鮮血四濺。

明襄兀地睜開雙眼,翻身一躍,抽出腰間的軟劍,向前一擋。

刀光劍影,蒙面黑衣,殺氣騰騰,明襄踢出一腳,他孃的,

“葉雲起,有刺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