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粗魯的打鐵漢竟光著膀子,露出一身矯健的腱子肉,將打鐵錘舞得虎虎生風,胸前和胳膊上塊塊肌理,在陽光下泛著蜜般光澤,結實的腰間繫帶已被汗浸溼。

世風日下,實在……實在無禮至極!

氣得她掩著帕子便走,她從未見過這樣粗魯的人。

方卿雲氣了許久,不肯再去請那打鐵漢,即便金喜勸也不肯,誰知那打鐵漢自己卻來了。

她勉強同意讓他接著幫打那些傢俱,見他爽快答應,心頭那口氣平了些許。

不過只要見著,方卿雲都不肯給他好臉,轉身即走,這般粗魯之人,當不得她的好臉色,哼。

這日,她下了私塾回來,像往常那般感嘆自己身子骨弱,哪哪都疼,便是出去稍稍走動走動,便覺渾身難受,是不是病了。

卻未料那打鐵漢在裝一個櫃子,這話恰巧被他聽見了。

他眼神滿是戲謔:“我看小姐面色嬌豔,不像病了,倒像吃飽了撐的,大街上小姐見著我,跑得不是挺快?”

方卿雲一下漲紅了臉,氣得一句話都不想說,一扭身一甩帕,氣沖沖走了。

急走了十幾步,背後傳來爽朗笑聲:“瞧,小姐這病,不是好了?”

她險些氣炸了!

都四個月過去了,這傢什,什麼時候才打完啊,她可再也不想瞧見這莽漢了!

日子過得很快,一件又一件的傢什打好用上。

在京城時還不覺得,來到鎮子後,方卿雲便覺得這裡的許多東西,都不合她用。

買的這間宅子,裡面原有傢什,樣式陳舊小氣,甚至十分俗氣,她都不喜歡。

那莽漢別的不說,打的東西還挺好用,樣式大方又雅緻,很對得上她的品味。

尤其梳妝檯,上頭刻花雕圖十分精美,且圖樣很是別緻新穎,是她前所未見的。

後來她問了,才知曉這些圖樣都是那莽漢自創的,她沒料到莽漢也通文墨繪畫。

不過莽漢還是莽漢!

因著這些緣由,每每她不想見到這莽漢時,卻發現又有需要新打的傢什,只好耐著性子一日又一日地忍著。

這一日休沐,方卿雲閒著無聊,與金喜出街市逛逛,聽聞是市集日,很熱鬧。

自來到鎮子後,她一共沒出去逛過幾回,回回都撞見那莽漢,讓她興致缺缺,草草收場。

這一回,方卿雲想一定要好好逛逛,便是她撞見那莽漢,也一定不能落於下風,要繼續逛下去。

市集的人果然很多,方卿雲和金喜兩人逛得興頭濃烈,除了有兩個少年一左一右撞了她們一把,其他一切順利。

兩人逛累了,到茶樓去坐了坐,臨走卻發現沒有銀子付賬,金喜的荷包和她的帕子都不見了。

方卿雲頭回遇見這樣的情景,在店小二的目光中,手足無措。

正想拿頭上的釵子抵賬時,一隻大手攔住了她,將一塊碎銀丟給店小二,替她們解了圍。

方卿雲轉頭看去,才發覺是那莽漢,頓時面紅耳赤,心有難堪。

果然那莽漢嗤笑她:“瞧你這身行頭和那不知世事的樣,一看就是肥客,賊子最喜你們這樣的。”

狗嘴裡,終究是吐不出象牙的!

方卿雲惱羞成怒:“銀子我會還你,金喜,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