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死亡(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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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現在林澤眼前的,是七柄刀劍。
斬馬刀形制的重刀,曲刃的亞特坎長刀,古雅的直刃劍,一直到只有小臂長度的短刀,一應俱全。它就像是人類文明中一切冷兵器精粹的集合套裝,像是刀劍博物館一般,集合了一切在這個熱武器大行其道的時代,也依舊大名鼎鼎的刀劍。
這套東西根本不像是兩千年以前鑄造的,它們表面那繁複而精細的紋路流動著深沉而低調的光澤,刃口閃耀著暗金色的光芒,像是剛從熾熱的爐火中被取出,再看刀身劍身那凝練的線條,以及那套完全容納這七柄刀劍的機件,它們,就像機械腕錶的機芯一般精緻。
但再怎麼精緻,也無法掩蓋它們身為兇器的本質,它們或代表著權力,或代表著力量,但歸根究底,它們都是隻是具象化的,龍王所追求的事物——權與力。
路明非這樣的外行只會覺得這玩意精緻而古樸,也只會驚訝於它們的嶄新與美觀。但在林澤這樣的內行看來,他看得只想死。
“這種感覺……就算我沒見過,但跟非凡武器也壓根沒區別了吧……而且肯定是半神級別非凡特性鑄就的刀劍……這玩意還壓根沒負面……哦,貌似有,對血統要求極高……”
“光是這種心驚膽跳的感覺……不愧是將施加於其他七王身上的刀劍,不愧是屠王之刃,還有這上面流動的規則,諾頓真的不是跟阿蒙一樣直接把他手上的權柄具象化了嗎……”
“想想芬里爾居然硬抗了七把刀劍……還必須開啟鍊金領域才能真正殺死他……”
“序列五,序列五個錘子,這玩意權柄握的死死的,這種級別的武器都能打造出來,他娘沒個序列三我都不信……屠龍,屠什麼龍……我直接屠天使了還屠龍……”
“下面那傢伙到底什麼級別啊我草……我突然只想跑路了……”
林澤心念急轉,他甚至愕然地微微張開了嘴,直接愣在了原地,直到一旁的路明非試探著碰了碰他,他才回過神來。
他沉默地看著不解的路明非,突然想到了一句話。
傻人有傻福。
“那啥……我突然不想去了……我相信你肯定不會死的,要不你自己去也可以的吧?你要相信我的預言啊!”
林澤說著,準備將刀劍推到路明非的手裡,卻被瞪大了眼的他直接掐住了脖子,從他那眼神中就可以看出路明非的憤怒。
林澤盡力做著自己的思想工作。
“往好處想……往好處想……他沒神話形態,他的權柄跟我沒關係,壓制不住我,我有源堡他沒有,我能復活他不能……”
“更何況這玩意沒天使難殺,手上拿著的就是對龍王專攻,咱只需要打個輔助,剩下的一切交給小魔鬼就行……”
他深吸一口氣,對路明非點了點頭。
“開掛吧,準備動手了,再拖下去諾頓就要上來了。”
路明非點了點頭,透過面罩,林澤看得到他嘴唇開合,像是念動了無聲的咒語。
無與倫比的力量瞬間在他的身體深處爆發,令林澤再次瞪大了眼,這種面對世界的終極的感覺,這種完全彷彿面對一個世界,完全被壓制的感覺,令自以為掌握一切,從來都高高在上的他,竟然也感到了恐懼。
但這種感覺只是一瞬間,在一瞬間之後,這種感覺瞬間消逝,彷彿剎那的幻覺,但那種恐懼與被壓迫的不安,刻入林澤的骨髓,讓他認識到,自己的想法是有多麼的無知。
與此同時,下方的光焰忽然減弱了,龍王諾頓的力量被無形的枷鎖所制約,原本被他所牢牢把持的權柄,對金屬與火的絕對掌控,在此刻不復存在,他和林澤一般,從高高在上的神座跌入凡塵,從神明變為了僅僅只是強大的生物,他暴躁地扭動著,掀起一陣亂流,在水底揚起沙塵,短暫地阻礙了林澤和路明非的視線,但無論如何,他卻無法擺脫那股力量的束縛,就像是王碰上了更高的王,他的權柄在一瞬間,盡數失控,被對方盡數奪走。
“權柄!是真正的權柄!”林澤無聲吶喊,“真神,一個體系,一個途徑的真神,這就是世界的終極嗎?即便殘缺,短暫爆發的那種力量,也絕對是真神無疑!”
他怔怔地,看向路明非的眼,發現他的眼中流淌著金色的熔岩,那一眼,他的精神受到了短暫的衝擊,他突然有了一種衝動,一種想要哭泣,眼淚幾乎瞬間流淌而下的衝動,一種面對真神,想要跪伏在地,全心全意地真誠膜拜的衝動。林澤感受到了,那種曾經只在紙上見到的,橫跨久遠年代的悲哀,以及,面對君威時的惶恐與服從。
路明非像是變了一個人,儘管他自己並未察覺,他伸手握向最沉重的那一柄,那是手掌闊的單刃刀,筆直的刃口,可供雙手交握的刀柄,看起來遠比其他刀劍都更像一把屠龍寶刀。
林澤楞楞地看著他拔了兩次,都沒能成功,隨後在他踹來的,由於水環境而輕飄飄的一腳下驚醒,他示意著林澤幫他拔出這柄沉重的兵器。
看著眼前這個急得跳腳的少年,林澤猛然回過神,重新意識到,起碼目前為止,路明非還是路明非,四分之一的路鳴澤暫時還無法影響到他,他依舊是那個衰衰的,只敢暗戀的少年。
“我收回前言,你最好永遠都這樣,你就永遠當你的衰小孩吧,”林澤心裡暗道,“如果你真的放出來了那傢伙,那我要面對的,可是一尊真神啊……”
“閉上眼睛,”林澤對他說,“封閉你的感知,我知道你得到了鐮鼬,不要開啟,除非你想跟上次的夢境一樣。”
路明非聽到他的話,明顯又是一愣,但他還是乖乖照做。
林澤的潛水服中,他的手心裡死死地握著一張紙人,從始到終,都沒有放開它,幸虧林澤不是手汗體質,否則恐怕它早已被浸溼。
他閉上雙眼,靈體從這深不見底的黑暗水底,直奔那所有人都無法觸及的高邈空間,直奔靈界,直奔到了源堡之外。
“還是用上你了啊……”他看著那座虛幻縹緲,高居靈界之上的存在,輕聲嘆氣,隨即不再猶豫,抓住自己和源堡那一絲聯絡,撬動源堡的力量。
他突然感覺到了不對。
是地震嗎?林澤下意識地想道,但隨即,他就意識到,是源堡響應了他的請求,做出了回應。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整個靈界似乎都微微地顫動了起來,像是一場來自遠方的地震,伴隨著再度灌滿大腦,充塞神智的虛幻呢喃與分裂的痛苦,一縷灰色的武器從天而落,順著那一縷牽引,來到了他的身旁,落到了他手中的紙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