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肉……很多的肉……它們都在動……他們都黃色的油流出來……還有裡面的白色,還有肉……還有很多,很多血……很多血……”

“它在笑……一團肉……一團肉在笑!在笑!”

“我,我想跑,我想跑,我把冰箱關上,我把冰箱關上,然後,然後風,突然好大的風,蠟燭滅了!”

“蛇,有蛇!左邊,眼睛,眼鏡,蠟燭,嘴,鑽了出來!他鑽了出來!”

“蠟燭,蠟燭,還有,還有火,裡面,裡面是——”

他語無倫次的,用支離破碎的語言描述著他所親眼目睹的一切,老警官和小警官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們一時之間被他那癲狂的神色和尖銳的尖叫聲所震懾住了,直到他暈了過去,才猛然驚醒。

“叫人!快叫人!”老警官撲了上去,對著依舊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小警官怒吼,嚇得他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衝向大門,差點一頭撞了上去。

……

混亂逐漸平息,一場忙亂之後,老警官和小警官坐在警察局內,各自吃著宵夜。

他們相對無言,只是機械地夾著菜,在燈光下,他們的臉色被燈光映地明暗不定。

小警官猶豫著開口了。

“師,師傅,他說的那些都是真的嗎?”他問道,開口竟是口吃了一剎。

老警官停住了筷,沉默地喝了口酒,突然怒罵了他一句,伴隨著一個腦瓜崩。

“人家說什麼你都信!人家磕了藥!嗑藥你知道嗎!你好歹是個大學生你也該知道嗑藥的人就是個瘋子!”

“前幾年我們還抓到個磕了藥的說自己見到外星人了!還有人說自己被綁架的!這種人說什麼你都別信!”

小警官被嚇到了,良久,才訕訕地揉了揉額頭。

“哈哈……師傅我這不是第一次見到嗎……他說的還有他反應太真了……就,就當真了……”

“哼,你要學的還多著,以後別亂信這種人說的話!別自己嚇自己!”老警官說著,滿臉恨鐵不成鋼。

兩人間的沉默終於被打破了,再度恢復了正常,只是小警官沒發現,老警官的臉色有那麼一絲的僵硬。

因為這樣的案例已經不是第一例了,最近一個星期,總有些小混混被嚇進醫院,然後都說了一通鬼話。

他們的身份和描述不盡相同。有人是深夜飆車的鬼火少年,看到的是突然爆炸的摩托車和被火焰焚燒的幻覺;有人是行為不正的地痞流氓,隨著美麗的女子進了小巷,卻目睹了絡新婦般的怪物;也有人是家暴的慣犯,在無數次深夜驚醒中,一次次承受著著被自己那家暴了十幾年的妻子的追殺。

但相同的是,在一切的最後,總會出現一位左眼帶著水晶單片眼睛,身穿黑色古典長袍,頭戴同色尖頂軟帽,黑捲髮,寬額頭,瘦臉頰,名叫阿蒙的男子,他的嘴角總是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

大部分人的檢查結果都是一切正常,只有少數幾個是真的碰了不該碰的東西。

但最令警方疑惑不解,難以置信的是,所有人,在他們被送到醫院的時候,左眼都會有一片晶瑩剔透的水晶單片眼鏡,這與他們的描述不謀而合。

無論如何,他們都知道,這不是他們該處理,也不是他們能處理的案子。

他們都默契地將這些案子封存,不再提及。

小警官和老警官換了個話題,眉開眼笑地說起了老警官年輕時經歷過的那些案子,讓見識少的小警官驚歎連連,也讓編故事編得起勁的老警官過足了癮。

“不是我跟你吹,我年輕的時候啊,那可是被叫做大膽,我就沒什麼怕的,有次我們局裡——”

停電了。

老警官的話語突然中斷,他們在黑暗中沉默,腦海中浮現出瞭如出一轍的景象,那段癲狂的話語在他們腦海中重現。

“咚咚咚——”

是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