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是,列方術士認為世間萬事萬物間皆是被一條條無形的絲線所牽連在一起的,而這無形的絲線,在他們看來,便是靈氣。因此,無論是平凡無覺的世間生靈,還是僵硬冰冷的山澗清石,只要找出其間隱匿的脈絡,行使合適的陣法,那麼便能夠化雲夢為神秀。

而符籙天師精於符籙,萬般咒法皆隱匿其中,敕風雨聽令,攝五行魍魎。拘遣神靈歸位,怒喝邪魔退散,任世事滄桑變換如雪,唯手中神符不動如山。兩袖清風使然,問其所欲?不多也,唯手中符籙止矣,簡而言之,一身道法皆畢於手中符籙。

對於劍修來說,那就簡單了,一個字——猛!除了砍人以外,可以說是什麼都不會,但偏偏這玩意兒花錢還賊多,但更邪門兒的是願意為它花錢的人更多,陳佩以前不明白,但是當他看過劍修砍人的樣子後,他就明白了。

無他,就是砍起人來真的是太爽、太霸氣了,所以即便花錢多,那也認了。

當然王府每年也會灑出大量靈石金寶去供養劍修。好像自己那個便宜老爹給自己找的那個未來媳婦兒就是一個劍修吧,聽說劍修一言不合就喜歡砍人,不知道自己這身板受不受得住。

至於最後的修道者,也叫作修仙者。其實這四類修士都可以算是修道者,因為他們的境界都是朝著登仙五境踏進的。不同的是傳統修道者精於玄幻莫測的道者術法,所走的道路不同罷了。

就比如一片樹林,有的樹花開燦爛,有的樹果實飽滿,有的樹綠葉長青,還有的樹直聳入雲。

但殊途同歸的是,大家都想要活下去,所作所為皆為延續,都想要讓這片樹林長滿自己的同類,都是樹,都紮根於腳下的土地。而在秦元大陸這片茂密的森林中,修道者依舊是主流。

但俗話說的好,物以稀為貴,東西少就證明它的價值高,價值高就證明他不俗於凡胎俗子。而如同劍修、符籙天師這般既強橫又珍稀的品種,當然是天之嬌子啦。

陳佩的父親陳鳴就是一位劍修,而他的孃親塗山綰綰也是一名列方術士。陳佩最開始對前世耳熟能詳的劍修和符籙是極其感興趣的,可奈何卿有意,天無情,眉眼拋給了死耗子,老天爺對著自己無動於衷,不肯賞飯吃啊。

於是陳佩就開始修煉道法了,反正他對於道法也是很感興趣的,至於其他術法,陳佩也只能違心地說一句小爺我不感興趣了。當然,最開始他覺得自己既然地位都這麼高了,隨便修煉意思一下也就行了,可當他逐漸瞭解到世界的一些真相後,他才知道,身為岐木王府的世子,究竟要擔負些什麼。

“咳咳!”陳佩抬手抹去嘴角的鮮血,心中痛罵死老頭不講武德。

每次他來這兒修煉都會被折磨得死去活來,欲仙欲死,遍體鱗傷得倒地不起。

陳佩修煉的是功法乃是他的父親所教授的,名作長生功。正如功法名號所說,長生嘛,功法的所有玄妙都與長生二字所牽掛勾連的,正好與岐木王所相映。

但真實往往與意願相斥,長生功其實是一門殺力極強,威力極其霸道的戰爭戮血法決。

因為,陳鳴對於長生的理解是把想要殺你的人全都殺光了,自己不就能夠活得最為久遠,不就長生了?

這也是為何岐木王屬地位於玄澤妖國與合谷人國之間卻依舊能夠安穩佇立的原因,並且,岐木王前面岐木二字雖是合谷國人皇所封,可後面個“王”字,卻是陳鳴與王府的所有兵士用著刀劍斧鉞與頭顱鮮血拼湊出來的。

但陳佩好像並沒有繼承到陳鳴令神魔震顫的金戈殺伐之氣。陳佩所修煉的長生功彷彿真的只是為了長生罷了。

當然,說好聽一點兒,那叫中庸平正,略無缺處,要是實話實說,那就是平庸無奇,毫無長處了。

其實陳佩也納悶,無論是穿越者的身份,還是岐木王世子的身份,自己的天賦都應該是那種震世駭俗,令星辰異亂,令仙野隱匿的大佬心生感應的絕世天才啊,但事與願違,只能夠哀嘆一句造化弄人啊。

可現在顯然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

陳佩盯著眼前的三個金甲木人,他們原本呆滯的瞳孔此刻正閃著紅光,頭頂是一門插著紅翎的兜鍪,其下盤領遮住頸部,肩甲泛著金屬的暗色光澤,身上披著層層金甲縷衣,腰前用著一塊履帶緊繫,帶下甲衣垂至膝前。當金甲木人踏步前進時,渾身金甲交擊,發出冽冽聲響,散發著一股詭異而又肅洌的氣息。

只見三個金甲木人忽然一齊向右平舉木手,倏然間,三根寒鐵長槍顯現,鋒刃刺破長空,金甲木人猛地合攏手爪,身下陡然間擴散出層層波紋,滿地碎石浮空,塵土畫出方圓之地。

陳佩望著眼前的幾個金甲木人,褸衣簌簌作響,空中彷彿凝成實質的殺機逼至雙目,磕的有些生疼。

陳佩很少與外人真正戰鬥過,因為府內高手如雲,任憑驅使,自己又何須以身範險呢?

至於府內強者,又對著他處處留手,把他誇的天花亂墜,根本打不盡興。

也只有這些木疙瘩和一旁喝酒吃肉的老頭子才真的是對自己下手毫不留情,好像自己欠了他家幾百萬靈石一般。

面對著前方殺機凌冽的木人,陳佩站起身來,朝著身下的草地呸的一聲吐了一口血沫,將手臂之上的爛布條撕去,露出線條分明,結實緊湊的臂膀,大喊道:“老頭兒,把我的汗血寶刀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