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程礫淡淡地笑了笑,“程公子眼力真好,我可能是很久沒回家了,忽然回來近鄉情怯,最近有點失眠,所以臉色不好。”

程礫大笑起來,“哪有人回了家反而睡不好的啊,近鄉情怯?這成語可不是這麼用的吧,林妹妹,虧你還是作家。”

林唱晚沒理會他的調侃,她只想著能把這話題應付過去就行了。

她當然知道近鄉情怯不該這麼用,可她的確找不到更好的形容。

——寧安這個城市本來就是她的家鄉,只不過她真正的家已經不在了,她回到林家只是回到一個離家很近的地方而已。每每躺在林家的床上將要睡著時她總會忽然驚醒,驚醒後不知道自己在哪,感覺自己好像應該在寧安的另個地方。

換句話來講,也許,只是想家了。

別人哪裡會看穿這些,別人只聽到一句口誤。

因為有林朝陽幾乎寸步不離地陪著,林唱晚沒有被程礫糾纏得太頭疼,等到聚餐結束,她一邊和林朝陽一起送賓客離開,一邊抽了個空問他,“其實就算我不答應幫你打遊戲你明天也會幫我和爸媽說吧?”

“你可以再大膽點,比如我其實已經和他們說過了。”

“林朝陽!”她的語氣是帶著憤怒的,但是怕還沒走完的賓客聽見,又得壓低著聲音,聽起來有點說不出來的可愛,“拿做完了的事情和我談條件,你是人嗎!”

“格局小了格局小了。”他笑著說,“我這屬於戰術。”

她表面上依然表現出在生林朝陽的氣,而實際上,他真正的用意她怎麼會不懂。

他只是想讓她在最沒有心理負擔的時候接受他的關心罷了。

想起剛到林家那兩年林唱晚總是很後悔,當時的她還太小,總覺得把自己領回家的林載生和曾媛安才是親人,林朝陽是陌生人,所以每當林朝陽對她表現出關心她都會回絕,甚至有點抗拒。

為了她那點小心思,林朝陽後來陪她“演”了很多年。

演到他自己都習慣了,哪怕她已經真把他當親人了偶爾他還是會演一演。

她沒打算非得去戳穿和改變,從前他陪她演,現在反過來,她也沒有意見。

兩個人回到各自的房間以前,林朝陽非要讓林唱晚正式地給他拜個年,最後成功得到一記白眼和一句新年快樂。

林朝陽對她的表現顯然不太滿意,但還是一本正經地“嗯”了一聲,對她說,“伸手。”

“幹嘛?”

林唱晚不解,但還是伸出了手,然後一個紅包就穩穩落在了她手上。

她驚了,“沒事吧你,我小時候都不見你給我紅包,我現在都多大了。”

“你小時候不是我沒賺錢嗎,收著吧。”他說完,忽然露出個陰謀得逞的笑容,“你要不要拆開看看?”

林唱晚嘴角一抽。

她有種不好的預感,提著紅包的一角想把它還給林朝陽,“你在裡面放什麼東西了?”

林朝陽表示有被誇張到,“我還能放什麼,你搞得我好像能放進去炸彈。”

“我覺得這屬於合理懷疑。”

她說著就把紅包往林朝陽懷裡一塞,林朝陽也並不示弱,立刻又把紅包給她扔回來。

她感到無語,但又有種說不出來的輕鬆和開心,好像只有和林朝陽相處的時候她才感到自己不用想家,因為本身就在家裡。

她就這麼和林朝陽展開了紅包拉鋸戰。

最後林朝陽失了手,把紅包順著欄杆扔了出去,它掉落在一樓大廳的地上,灑了滿地的一元錢紙幣。

“......”林唱晚扭頭看他,“就這?”

“不然?非得真有炸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