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顧意馳開口,她趕緊自己說,“感覺我很離譜很冷血,是嗎?”

“沒有啊,我沒那麼想。”

“怎麼可能不那麼想。”林唱晚笑笑,“但凡知道我事情的人都罵我冷血,他們說我為了融入林家,就把自己的親生父母徹底忘了。”

“事實又不是那樣。”

“事實就是那樣。”她說,“我就是看到我養父母已經夠不把我當自己人了,所以我拼命想要融入——至少以前一直是那樣的。”

顧意馳搖了搖頭,“我說的不是這個。我是說,你沒有真的忘記你的親生父母。”

“那當然了......誰會真的忘記啊,真的忘記也太誇張了。”

“這不就行了嗎。”

“這就行啦?”林唱晚又笑了,她試圖活躍一下氣氛,用半開玩笑的口吻說,“你對我可真夠寬容的。”

顧意馳的態度卻還是很認真,很誠懇。

他說,“你父母只會比我更寬容。比起那些可有可無的儀式感,他們一定會更希望你在新家過得好。”

這一次,林唱晚沒有急著否認。

她蹲下身子,垂眸看著地上,有幾隻螞蟻搬著它們的食物在往洞穴那邊爬。

她喃喃地問了聲,“是嗎?”

“是啊。”顧意馳也在她身旁蹲下,“愛一個人就是那樣的,是希望對方過得好,而不是希望對方永遠痛苦地緬懷。而且,誰規定緬懷的方式只有痛苦和哀悼?”

林唱晚沒再出聲,但她在心裡對顧意馳說了句謝謝。

“明天陪我一起去掃墓吧。”

“我陪你?”

“不然呢?”顧意馳對她笑了笑,“這裡難道還有除了我們以外的人,閒到蹲在這裡看螞蟻?”

“我的意思是說,掃墓這種事......”

“你比較忌諱這些嗎?”

“哦,不是不是。”她怕顧意馳誤會,趕緊擺手否認,解釋時也來不及措辭了,“我的意思掃墓這麼正式的事情,我們非親非故的,我陪你去多不好。”

非親非故這個詞聽起來有點奇怪,好像她在劃清界限似的。

可是即使她這樣說了,顧意馳還是笑著看著她。

這一瞬間,林唱晚心裡忽然生出一些期待,期待他說他們的不是非親非故,甚至說一點“我們會成為親人”這樣誇張的話。

可是果然那不是顧意馳的風格,他沒有那麼說,只是說,“這些不重要吧。”

“嗯......”她不知道說什麼,便附和著,“也是。”

“我只知道,如果我外公外婆還活著,我一定會想帶你去看望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