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也不算什麼錯。實際上,如果有機會,世上可能少有人能夠不貪戀那種沉淪的滋味。

又過了好一陣子,飛機終於擺脫了大風的干擾,漸漸進入了下降階段。

廣播中再次傳來聲音,告訴他們一切都過去了。

林唱晚的手還和顧意馳的拉在一起,但她的視線越過身旁驚魂未定的大叔看向窗外,沒有去看顧意馳。

他們就這麼牽著手一直到飛機落地那一刻,林唱晚是不想鬆開,因為她怕以後都沒有機會再牽,她不敢認為顧意馳也是這麼想的,理性來說,她認為顧意馳更多的是找不到一個合適的鬆開手的機會。

飛行結束以後,機長來和他們見了面,對他們比較推心置腹地說了一些話,順便表示慰問和安撫。

林唱晚直到這時才真切有了一種死裡逃生的感覺。

因為她曾經聽說過,飛機遇到一般程度的顛簸的話到了目的地之後只有空姐空乘會來說一些話,如果是機長出現了,就說明大家真的是撿回了一條命。

她忽然覺得自己真是有點幼稚,在生死關頭竟然會比平時更加相信自己的直覺,不過現在他們真的安然無恙,也可以說她的直覺還是有點準的吧。

機長離開以後,大家開始陸續起身從行李架上拿行李,林唱晚和顧意馳牽著的手也在這一刻有了鬆開的機會,兩個人都把手抽回了。

她感受著自己掌心那一層薄薄的汗,沒有馬上站起身,客艙裡的很多人都沒有馬上離開,她聽到有很多人都在哭著和人打電話,講述著自己驚險的飛行經歷。

這時她慶幸飛機沒有真的墜毀。

就算她和顧意馳今後會變得更尷尬,就算那種尷尬會到讓他們真的連朋友都沒辦法再做的境地,也無所謂,至少免去了這世上好多場死別發生的機會。

她什麼時候變成會為了他人的喜悲操心的人了?

說不清。

好像人一旦陷入了愛裡,就會比以往更加能看懂那些發生在世界每個角落上的感情故事,就會變得更加柔軟和富有同情心。

林唱晚不覺得這是件好事,如果非要說這些多出來的情緒感知力給她帶來的好處,那可能是關於寫作這方面吧。

不得不承認,遇見顧意馳以後,她在寫作方面多出了很多以前從未有過的靈感。包括今天能來梧桐市參加答謝宴,也是因為他策劃的Lightup才有機會。

下飛機走入機場內部的一路上林唱晚和顧意馳都保持著沉默,一直到出了機場,傍晚的餘暉落到他們身上,走得稍快一些的顧意馳停下腳步來。

他回過身看她,笑著說了句,“我們這能算是大難不死吧?”

林唱晚本以為顧意馳對她說一些無關痛癢的話時自己會生氣——因為那意味著他打算把那一吻的事情算作沒有發生,至少暫時是這麼打算的。

可是真到這時,她並沒生氣,可能因為心裡知道那是自己偷來的吻,也可能這種死裡逃生的感覺真的會讓人變得慈悲。

她也對顧意馳笑了笑,點點頭,配合著他的話說,“是呀。我們應該會有後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