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他人幸福的見證者

“老顧，一直和誰聊呢，來來來，我們氛圍組再排一遍到時候新娘進場的環節。”

顧意馳應了老同學一聲“來了”，收起手機之前，他又想了想要不要再和林唱晚說點什麼，盯著她最後發來的一個“哦”字看了一會，他最終還是沒再回復，關上了螢幕和他們一起彩排去了。

他們這群同學之所以在今天這麼有參與感，是因為今天結婚的兩位都是他們的高中同學。

新娘和他們是同班同學，新郎是隔壁班的。學生時代的友誼總是比較簡單，抄過幾次新娘的作業，和新郎一起打過幾場籃球，便都能算是相熟的朋友。

這對新人是從高中就開始戀愛了的，那時候女生成績好，男生成績一般般，兩個人戀愛被發現後女生家長到學校大鬧了一通，說要給她辦轉校。後來不知道他們具體是怎麼處理的，總之女生沒有走，還一直頂著壓力和男生這樣堅持了下來。

他們兩人的大學不是同校，甚至也不是同城，後來每次高中同學聚會上都會有人打趣著問那個女生分沒分手，每次她都不生氣，只是微微笑著說，“我們不會分開的。”

她說完這種聽上去很天真的話，大家總會鬨笑，但顧意馳心裡是相信的。

都說雙魚座浪漫，顧意馳覺得自己的戀愛觀可能多多少少有受到星座的影響吧。雖然和宛月的戀愛長跑沒能有一個“結果”，但說到底他還是相信愛情，也樂於看到別人挽著自己的愛侶一路走下去。

而他能因為老同學的身份，在今天這樣的日子做一個旁觀者、做一個見證人，亦或是和一群老同學一起充當了氛圍組，這都是一種幸福。

從小他就聽家裡的老人說，心懷妒忌地看著別人的美滿永遠不會得到屬於自己的美滿，相反，真誠祝願地旁觀別人的幸福自然就會沾染上喜氣的。

自己的喜氣嗎？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裡的手機，又想看看林唱晚有沒有再發來訊息，或者想主動給她發一條訊息。

但是他不能那麼做。

不是什麼面子問題，他本來就不是一個在親密關係中愛面子的人，只是他已經下定決心和她後退一步當回朋友了——雖然嚴格來說他們並沒有明確突破過朋友的界限。

在確認林唱晚對他的感情只剩下友情以前，他希望自己能把握好和她交往的度，希望自己不要再對她像以前一樣親暱，不要給她忽冷忽熱和若即若離的感受。

對她說完道別的話以後的那一個月時間裡，他就是覺得自己做不到把握好那個交往的度，所以才任由關係冷淡，任由彼此斷聯了。

其實他現在也沒有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和狀態去面對和她的關係，只是機遇總來得那麼偶然，明天他們就要共赴梧桐市參加同一場答謝宴。

除了默默祈禱自己見面後能扮演好一個理性冷淡的人以外，他不知道能做點什麼。不過話說回來，已經那麼久沒見了，再次見到真的不會忍不住暴露最真實的想法嗎？

和老同學們一起又走了兩遍屬於他們氛圍組的彩排流程後，顧意馳隨手拿了瓶免費礦泉水，擰開蓋子喝了一口。

還沒等水嚥下去，高中時候經常在一起玩的李若風湊了過來，用胳膊肘懟了他一下，搞得他差點把自己嗆死。

“你怎麼回事啊？”李若風沒什麼不好意思的狀態，他還和高中時一樣大大咧咧的，“剛才沒彩排的時候看你就像丟了魂似的，好傢伙，彩排上魂也沒在啊，和機器人一樣。”

顧意馳笑了笑，抬手擦了擦嘴角的水，“去你的吧，我要是沒魂你是不是沒心沒肺，一把年紀了還這麼一驚一乍，差點嗆死我。”

“嘖，我跟你說正經的呢。”李若風拉了把椅子過來，剛要坐下，想了想又拿過來一把讓顧意馳也坐，“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因為宛月要來所以你緊張？”

顧意馳擰瓶蓋的手頓了一下，很快又恢復平常，把瓶蓋擰上後，他把水瓶放到了一邊。

“我不知道她要來。”

“你少和我裝了，當時人員統計的時候不都拉群了嗎？”

“我沒注意看啊，你進群會把所有成員都研究一遍？”顧意馳說的是實話，理直氣壯一點也是正常的。

他的確是不知道宛月今天會來，但是退一步講，就算知道了他也不會不來的，和宛月見了面確實會尷尬沒錯，但他並不想因為這樣的事就錯過朋友一生中很重要的一天。

“呃。”李若風被問住了，抬手想撓撓頭，想起來今天打了髮膠，又默默把手放下了。“你真不知道啊，那你有什麼好愁的。”

“誰愁了，我沒有。”顧意馳說完，怕李若風還去追問，索性自己繼續和他聊些別的，“新娘本來就是文理分科後才和我們同班的，宛月一共和她也沒有同學很久吧，她怎麼會來參加婚禮。”

李若風對著他邪魅一笑，“你真不懂還是裝不懂啊，對啊，新郎新娘她都不熟，還來，那不就是為你來的嗎？你沒注意人家，人家可注意著你。”

“......”顧意馳知道，自己的話題找錯了。他是怎麼想的，竟然可以覺得自己能和高中同學用平常的態度聊一聊宛月。

他是放下了沒錯，如果宛月也能放下，他或許會願意兩人保持那種不聯絡的老友關係。

但共同認識他們的人自然還是把他們當成“一對”的關係，他們會願意去撮合，因為大家總是樂於看到自己的兩個熟人能夠走在一起，就像他今天來參加這場婚禮會覺得很開心一樣。

剛想到這，李若風就在他旁邊長嘆了一口氣，隨後用一種過來人的口吻感嘆道，“哎，我這幾年也算是看透了，社會上的戀愛是真的沒真心啊，現在想想我們年輕那會多好，還是年輕不知道珍惜。”

顧意馳鄙夷地看他一眼，“請問你才步入社會幾年？”

“大學就是半個小社會沒聽說過嗎，加上大學可不就好幾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