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顧意馳不耐地將柳依的話打斷,“我和她分開是我們兩個的決定,沒必要把責任都推給她。”

“哎呀,行啦,就你大氣,隨便你隨便你吧。”

柳依後來又說了一些別的,顧意馳沒怎麼聽得進去。那些話語變成一些無意義的空氣震動,再化作嗡嗡的耳鳴。

電話打完,吃早餐的胃口也沒了。

他沒再動筷,只是近似於出神地看著窗外被雪壓得搖搖欲墜的細枝椏,莫名地聯想起自己和宛月當初的感情也是這樣負重良多,苦苦等待雪化。

然而,還沒等到天放晴、雪融化,樹枝先斷了。

難道就能因此責怪樹枝嗎?

又放任自己發了一會兒呆後,顧意馳聽見林唱晚臥室傳來開門的聲音,下意識地抬頭往那個方向看去,和林唱晚對上了視線。

她臉色還是很一般,大大的眼睛裡沒有什麼神采,看上去懨懨的。灰色毛絨睡衣後面的兔耳朵耷拉著,彷彿昭示著她明顯很糟糕的心情。

面對這麼一個和自己一樣不高興甚至可能比自己更不高興的小妹妹,顧意馳自然而然地選擇先把自己的情緒拋開,扯出一個笑容問她,“你是想吃飯了嗎?”

林唱晚撇著嘴嘟囔了一句什麼,他沒有聽清。

“你說什麼?”

她抬高了點聲音,“我說你笑得很難看。”

這次顧意馳是真的笑了,是被她的直白逗笑的。“最近有點倒黴,確實偶爾也會笑不出來。”

“笑不出來可以不笑,不想和人說話可以不說。”

顧意馳沒在意她有點不好的態度,聳了聳肩又問她,“所以吃飯嗎?”

“不了,還是不餓。我下樓取個快遞。”

“你就這樣下去?”

“不然呢,取個快遞我還要濃妝豔抹嗎。”

顧意馳被懟得有點莫名其妙,頓了一下才說,“我不是那個意思。”

林唱晚沒說話,選擇偏過頭不看他。這舉動讓他聯想起叛逆期的孩子,於是更難對她有什麼脾氣,只是心裡有點無奈,輕聲問了句,“你這是......有起床氣?”

她模稜兩可地說了句“可能吧”,然後就到門口換鞋去了。

顧意馳不想自己和這位小室友之間的氣氛從此陷入不明不白的尷尬,可是想說點什麼挽救一下又不知從何說起。

他沒想到是林唱晚出去以前主動開口了。

門已經被她開啟了一半,有冷風從外面呼呼地灌進來,毫不溫柔地將她的髮絲捲起。

他們的視線對上。

“抱歉。我哥之前應該也和你說過的,我這人就這樣。”

她聲音很輕,完全沒了剛才那種孩子般的桀驁和叛逆,有的只是濃濃的疲憊感。

顧意馳猛地意識到她剛剛並不是什麼起床氣,而是一種情緒決堤時被動做出的不理智行徑,之所以這麼清楚,是因為這一刻,他透過她的眼睛,看見了幾天前在自習室裡對人鞠躬道歉的他自己。

這是他與林唱晚產生的第一次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