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周哥,還有大家,在這裡我給大家說聲抱歉了,我……”

酒過三巡,一個穿著白色派克服,文質彬彬的少年端著酒杯站起來,白皙的臉蛋泛起一抹不正常的紅暈,眼眶更紅,聲音開始哽咽。

他叫錢進,是球隊的二壘手。

話說一半,少年別開臉抹了把眼淚,再轉過頭,平靜的眼神下隱藏著像是要把他撕裂般的巨大痛苦:“來年,我就不跟大家一起戰鬥了,我要退役回去賺錢養家了,大家一定要加油,為中國拿下明年奧運會的金牌,證明我們可以,我們是最棒的!”

說完,他趴在桌子上泣不成聲。他沒辦法,十六歲開始休學打棒球,打比賽,他不是林澄和李飛,沒有那麼高的天賦,只能不斷努力,努力到現在,他已經努力八年了!

過了年,他就二十五了。

棒球隊的津貼根本不夠他養家餬口,家裡父母都是農民,年紀大了幹不動活,得靠他來養活。

兒子的奶粉錢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妻子一直都在背後默默支援他的夢想,正常下班後還要再打幾份散工,一個月前從樓梯上滑下來流產,身體虧虛,落下一身毛病。

他是個男人,需要照顧一家老小。他真的沒辦法再心安理得地繼續走下去了,顧爾看上趴在桌子上聳著肩膀痛哭的男人,下意識去抓林澄的手。

國家棒球隊打比賽很少能拿到冠軍,這些年在國外打比賽,大多數都是銀牌和銅牌居多,有時候發揮失誤根本拿不到名次。

贏不了比賽就意味著得不到獎金,拉不到贊助,沒有獎金和贊助,就表示家庭困難的棒球運動員不得不選擇退出。

飯局到了最後,氣氛異常沉重,回去的路上,顧爾看著林澄緊繃著的下顎,想說的話到了嘴邊,最終也只是在紅燈時覆上林澄的手,緊緊握住,儘量安撫著對方的情緒。

等到下午貼春聯的時候,林澄還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顧爾看著被他貼歪了的福字,望著林澄愧疚的眼神,一時間也想不出合理的藉口來安慰他。

貼倒了,還可以說是福到了,貼歪了怎麼說?

顧先生抱著漿糊出來,見狀把漿糊塞到顧爾手裡,叮囑她和環奈負責把所有春聯貼好。

然後顧先生轉身看著林澄,聲音冷硬地說:“你跟我去書房,我有話跟你說。”

看著林澄跟在顧先生身後離開,顧爾隨後把漿糊和剩下的春聯一股腦全塞進環奈手裡,匆匆丟下一句“把剩下的春聯貼好”,頭也不回地跟著顧先生來到二樓書房門口。

“是因為錢進的原因吧?林澄,你手臂的傷,新傷舊傷加起來,你自己算算你的職業生涯還能有幾年?比起在這裡頹廢消沉,思考如何鼓舞士氣,安撫大家的情緒,才是你作為隊長現在應該做的!”

“……”

“行了,大過年的,其餘的我也不想多說什麼,過了年初七就讓大家回去訓練,我會跟老吳一起商量制定訓練計劃,再從各省隊裡選幾個好苗子出來,你自己好好調整心態吧。”

門雖然從裡面被反鎖住了,顧先生訓人時的聲音卻不小,顧爾站在門口聽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