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便一把摟過房玄策的肩膀,笑道:“人嘛,總會變得。”

...

走出別苑小築的李濟民與秦鸞兩人走到皎潔月色鋪就的山間小道上。

因為已經深秋所以地面上降了一層薄薄的霜,一時之間竟然分不清踩在腳下的是月色還是白霜。

李濟民右腳跟左腳地踩在月色上,如同行走在山澗獨木上走得小心翼翼。

見到這副樣子的李濟民,秦鸞抿了抿嘴角,這般模樣的秦王殿下即便是說出去只怕也沒人會相信吧。

但秦鸞也清楚,如今他的處境就正如這般,每一步都得走得小心翼翼,稍有差池就會落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秦大哥,你確定剛才的別苑小築內就只有房玄策一人?”李濟民冷不丁地冒出一句來。

秦鸞沉吟了片刻,點頭肯定說道:“先前小築內除了玄策的氣息外再無其他人的氣息。”

李濟民聽到這番話後放下雙臂,悠悠嘆了口氣。

而秦鸞在抬眸間恰好見到李濟民眼眸中一閃而過的那抹失落。

“怎麼了殿下?”秦鸞凝聲問道。

李濟民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其實我還是挺希望隋便能夠親耳聽到我說的那番話的,不過既然他沒在小築內那就算了,想必房玄策也會將這番話轉達給他的。”

秦鸞看著不知不覺已經走在前邊的李濟民,原本想要開口,但最後卻什麼都沒有說。

當初秦鸞從那座山洞離開原本是想告訴李濟民隋便已經死了,而且在那場靈爆之中已經粉身碎骨屍首無存。

但他在踏進大帳前卻突然改變了主意。

在他走進大帳後,不等到他開口正在烤火的李濟民聞聲已經抬起頭來,問道:“隋便救下來了?”

只見到秦鸞“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沉聲說道:“殿下,看在末將追隨你出生入死多年的份上你就當他一條生路吧。”

當時李濟民聽到這番話後放下了手中的乾柴,目光如炬地看向秦鸞,問道:“所以說隋便沒死。”

秦鸞點點頭,“是。”

李濟民聽到這聲肯定答覆後淡淡一笑,說道:“知道你沒有瞞騙我,我現在都不知道是高興還是生氣了。”

“殿下,隋便已經答應我再也不會踏進太安城,再也不會出現在你的面前了,希望殿下能夠就此放過他。”跪在地上的秦鸞信誓旦旦地說道。

“秦大哥你先起來。”李濟民輕聲說道。

誰知道秦鸞竟然搖搖頭,拒絕道:“殿下若是不答應末將的請求末將就不起來。”

“秦大哥你這樣可就有些無賴了啊。”李濟民聞言氣笑道。

“殿下!”秦鸞懇求道:“你也知道秦鸞骨頭硬從來沒有開口求過任何人,這是我第一次開口求殿下你,若是你不解氣大可以要了我性命,一命抵一命,懇請你放過隋便!”

看到秦鸞臉上那抹堅毅的神色,李濟民嘆了口氣,他親自走上前去將他扶起身來,替他輕輕撣去衣甲上的灰塵,說道:“秦大哥,隋便是已經死了嗎?”

秦鸞剛想要搖頭,卻被李濟民的一道眼神制止。

鬼使神差之下他點了點頭。

李濟民深吸一口氣,然後背過身去雙手負後,面無表情地說道:“既然他已經死了,那我為什麼還要同一個已死之人過不去呢?”

也正是因為這句話,李濟民沒有下令封山搜人,也沒有覲見懇請李湯捉拿前朝孽子。

一切彷彿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秦大哥,想什麼呢?”

不遠處李濟民的呼聲打斷了秦鸞的萬千思緒。

看到站在月光下的秦王李濟民,秦鸞撓了撓頭,大步流星般跟了上去。

李濟民看著朝自己走來的秦鸞,抿了抿薄唇,若是先前執意要置隋便於死地,或許秦鸞同房玄策兩人就要同自己背道而馳,用一個隋便的死換這兩人與自己的生疏別離,划不來啊。

“隋便,希望你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了。”李濟民心中默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