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樓上紫芝姑娘這般說,瞬間明白過來的老寅放下雙手,又重新坐了下來。

既然殿下會這麼說,那就表明眼前這兩個身披斗篷的男子相熟,最不濟也不會是惡客登門。

看到老寅坐下來,周修福似乎是明白了什麼,將推出刀鞘半寸有餘的刀刃歸鞘。

不過他依舊是守在門口,沒有挪動半步。

紫芝也不知道樓下的那兩人究竟是誰,但既然他讓自己代為傳話,那自己照做就是了。

樓下打不打的起來其實跟她關係不大。

身為黑色斗篷為首的那人聽到紫芝的話後,無奈地搖搖頭,不過還是將身上的斗篷脫了下來。

“青雲先生。”二樓上的紫芝是最先認出他來的,喊道。

現在她終於明白隋便為什麼會對這兩人這般...不客氣了。

確實在她看來隋便與青雲先生之間確實熟絡得很。

見到先生主動脫下黑色斗篷,跟隨在他身後的呂奉仙同樣摘下的斗篷,他轉身對著周修福咧嘴笑道:“周大人,怎麼說也是熟人了,你用這種待客之道來招待我們不合適吧。”

在看到來人是青雲先生後,周修福其實已經全身放鬆不再抱有敵意。

當他看到呂奉仙后,則是冷哼一聲,不過也沒有反唇相譏。

他之所以不是很待見這位大梁雙壁之一的呂奉仙,有很大的原因是因為當初在昭陵山殿下對上臣霖的時候這傢伙曾將自己打暈帶下山去。

青雲看向已經坐下身來的瞎子老寅,笑道:“先前多有得罪,見諒,見諒啊。”

老寅其實在他摘下那件斗篷後就已經認出他來了。

他身為先皇身邊的司禮監掌印太監,被那位視作半個自家人,怎麼會沒見過他呢?

青雲坐下身來,本來想端起酒壺替他將酒杯滿上,到後者卻是冷哼一聲,不著痕跡地用手將酒杯蓋住,所表示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站在青雲身後的呂奉仙見此默不作聲,當年先生與大隋的恩恩怨怨自己已經清楚。

像這種前朝遺老的不待見在來時的路上先生早與自己言明,只要對方不是抓起掃帚趕人,他們師徒倆就儘管受著就是了。

“你瞅瞅,不給我面子是不是?”青雲臉皮頗厚地抬頭說道:“紫芝姑娘,如果隋便還能夠下床的話就讓他下來一趟吧,實在不行貧道這還有顆補氣益腎的丹藥,你讓他吃了補補身子。”

說完他就從懷裡取出一枚藥丸朝二樓拋去,那枚藥丸被紫芝穩穩接住,後者面不改色地說道:“青雲先生的話小女子一定帶到。”

她畢竟出身紅袖招,對於這位話裡所指的意思怎麼會不明白了。

“不用了,我又不是聾,就你那嗓門我不想聽到都難。”

紫芝身後傳來一道聲響,她驀然回首,果然看到隋便一身白衣站在自己身後。

紫芝朝他攤開手掌,掌心中是那顆藥香濃郁的丹藥,說道:“喏,青雲先生特意帶來給你補身子的。”

補身子這三字紫芝咬得極重,那雙秋水長眸中滿是戲謔笑意。

她還是第一次見到把腰帶系得這麼緊的男子。

隋便訕訕一笑,取過那顆丹藥直接囫圇吞下。

“你真吃了?”紫芝皺眉問道。

他到底清不清楚這顆丹藥是做什麼用的?

隋便一邊扶著樓梯緩緩走下樓去,一邊說道:“放心,青雲先生再怎麼不靠譜也不會特意帶一顆春藥過來給我。”

青雲聳聳肩,看向瞎子老寅,笑吟吟地說道:“不看僧面看佛面,哪怕你不給我面子也總得給你家殿下一個面子吧?”

老寅白了他一眼,但他應該是忘記了,青雲因為天賦異稟的緣故,所以後者雙眼中盡是眼白並無眼眸。

隋便走下樓梯,與青雲對桌而坐,也正好坐在了瞎子老寅的手邊。

“都坐吧。”隋便對呂奉仙以及周修福擺擺手,招呼道:“又都沒有外人。”

隨著呂奉仙與周修福相繼落座,隋便這才看向還在那生悶氣的老寅,說道:“寅老,當年父皇與母后的死確實不能夠算在這傢伙身上,再說就連楊老先生都選擇在飯桌上添他一副碗筷了,所以你也沒必要執拗這件事不放。”

老寅看向青雲,神情中流露出難以掩飾的訝異,“你見過楊老先生了?”

青雲聳聳肩,“可不是,他還留我吃了頓便飯。”

吃飯是真,不過可不是楊自在主動開口留他的,而是他死皮賴臉非要蹭頓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