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將明白。”秦鸞沉聲道。

等到秦鸞離開疏桐小築後,精緻的別苑中就只剩下了李濟民與隋便兩人。

“賜食之事進行了很順利,若是沒有意外的話明日就是秋狩圍獵了。”李濟民看向隋便,眉眼帶笑地說道。

“若是有意外你也不會特意喊我過來了。”隋便一邊打量著這座小築,一邊說道。

“過來坐吧。”李濟民伸手示意道。

隋便自然不會同他客氣,踱步走到石桌前,然後坐下身來。

“本來想喊玄策一起過來的,但你也知道說到底玄策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明日那場秋狩圍獵勢必會兇險萬分,將他帶在身邊不合適。”李濟民解釋道。

隋便瞥了李濟民一眼,淡淡說道:“瞭解。”

“其實相信殿下你也已經猜到明日的秋狩圍獵上太子他們會對你出手,而且肯定是必殺的手段,所以你只要隨便編織一個理由相信皇帝陛下會准許你不用參加秋狩圍獵。”隋便眼眸低斂,看著棋盤上縱橫交錯的黑白子,直言不諱地說道。

沒想到素來將隋便的話視作“金玉良言”的李濟民這次在聽到他這番話後搖搖頭,沉吟了許久後才悠悠開口道:“不行。”

隋便拈起一枚白子,雙指輕輕摩挲著,不解道:“理由呢?”

見到隋便主動拈起白子,李濟民悄然將手中的黑子放回棋盒中,對面這位的棋力如何自己在梧桐院初見他時就已經很清楚了。

近乎是大國手的董老也只是勝過他一線,而且事後董老則直言不諱地說道:“說是對方執黑子先行自己必敗無疑。”

所以李濟民根本就不打算同他在棋局中交手,哪怕這盤棋局是自己親自擺出來的。

“我知道大哥一直想要將我除之後快,沒有我這麼個眼中釘肉中刺,相信他登基大寶會更加順遂。”李濟民雙手攏袖神色平靜地說道。

隋便見到李濟民能夠將自己的生死這般輕描淡寫地說出口,心頭微微詫異,不過一想到對方曾經也身經百戰也就釋然了。

“所以自從他入主東宮而我被封為秦王后,他對我的陰謀陽謀就從未停止過。”李濟民說到這無奈地苦笑道:“同一個姓氏之外的人說這個,讓你看笑話了。”

隋便不置可否地說道:“自古生在帝王家,大抵都是這般身不由己。”

“而我呢,一開始確實從未在乎過那張龍椅,說到底只要是我李家人坐在那上邊就可以,至於是誰我都沒有什麼意見。”李濟民眉頭微皺,道:“雖然我這麼想,但我那位兄長卻並非這般想,可能覺得我一天不死他的位置就一天有風險。”

“後來我慢慢意識到無論是為了我自己還是跟隨我一起出生入死的部下我都得去爭一爭,爭得話還有一線希望,若是就此放棄可能最後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隋便聽到李濟民這番肺腑之言後默不作聲,靜候下文。

“一開始對於李雍和的陰謀詭計我只能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說實話哪怕有董老從旁協助也只有自保的份,所以這幾年來他在朝中的勢力日益壯大,六部三司中已經有大部分投入到了他太子的陣營當中。”李濟民嘆了口,繼續說道:“原本我以為在這條奪帝之路上會是我以失敗告終,但俗話說天無絕人之路,直到你踏進了太安城。”

李濟民目光灼灼地看向隋便,搖頭道:“不,應該說自從你在西洲邊陲之地救下了董老,你就已經走進我與李雍和的視線當中了。”

隋便低頭看著棋盤,然後輕輕落下一子,不動神色地出聲道:“所以殿下你還是沒說要我做什麼。”

李濟民看了眼他的落子之處,思量再三也沒能瞧出個所以然來。

不過他還是說道:“這些年一直是他主動出手而我呢則是見招拆招,苦於防範,說實話像這種...日子我受夠了,所以這次我想主動出擊。”

“主動出擊?”隋便抓住了他這番話的重點,沉聲問道。

“對。”李濟民重重地點點頭,應道:“我想你去在秋狩圍獵中可以吸引李雍和的注意,而我...”

說到這李濟民死死盯著隋便,沒有再說下去。

他們兩個都是聰明人,而聰明人往往話說一半就夠了。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隋便神色平靜地說道。

而眼下他在李濟民的那份謀劃中就是那隻螳螂。

“若是我不答應呢?”隋便沉吟了片刻後,抬眸看著李濟民,問道。

若是真讓他對上李雍和,以他們二人之間的深仇大怨,李雍和絕對不允許像葫蘆口兒的圍殺再次發生,但凡那時李濟民有絲毫猶豫,那自己絕對會陷入萬劫不復的死地。

而隋便向來不會將自己的生死交託到外人手中,哪怕那個外人在其他人眼中是謙遜溫良恪守承諾之人。

“你不會不答應的。”李濟民信心十足地說道。

然後他用手按了按已經結痂的肩頭,雖然已經過去了半旬之久但至今仍是隱隱作痛。

隨後他說出來的一句話讓隋便眉頭緊皺如臨大敵,“你知不知道這些時日為何昭陵鐵衛從未去搜查過你與玄策的別苑小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