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絕對不允許臥榻之側有他人鼾睡。

所幸今日看來隋便對自己並無異心,若他真生出二心...

一念至此李濟民長眸微眯,眸底閃過一縷寒芒。

收斂起那縷心神,他看向房玄策與秦鸞兩人,輕聲說道:“我想自己待會,你們先回去吧。”

秦鸞還想要說什麼,但卻被房玄策輕輕拽出了書房。

當他們兩人走出書房後,秦鸞甩開房玄策,甕聲甕氣地說道:“你拉我出來幹什麼,我還要問問秦王殿下為何這樣對隋便,即便他信不過隋便也總該信得過老秦我吧。”

房玄策看著院中的那棵梧桐樹,如今已經葉落枯黃略顯蕭瑟。

“這並非是信不信得過的問題。”房玄策悠悠開口道。

“秦王殿下以前不是這樣的,他絕不會對自己兄弟刀劍相向。”秦鸞皺眉道。

房玄策聽到這番話後扭頭看了秦鸞一眼,意味深長地說道:“秦大哥,二殿下已經不再是以前的那位二殿下了。”

自從李濟民選擇踏上奪帝這條道路,他就已經不再是他,他會主動做出改變,也會因為種種緣故不得不做出選擇。

但有一點事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在奪帝這條道路上,沒有人可以獨善其身。

秦鸞嘆了口氣,大概是明白了他話裡的意思,沒有再吭聲,而是默默走出了梧桐院落。

房玄策轉身看了眼緊閉的房門,然後轉身離開。

如今的書房內是真的只剩下李濟民一人了。

他靜靜地看向那盤棋局,然後又轉頭看向之前隋便所站立之地,神色堅毅地說道:“本王沒錯!”

隋便與青雲一起走出梧桐院落後,跟在身後的李畫扇便將其喊住。

“隋便,我可以信得過你對不對?”李畫扇嗓音哽咽地問道。

止住腳步的隋便沒有轉身,所以李畫扇看不到他此時的神情。

“我知道二哥今日為何會對你動手。”李畫扇偷偷抹了把眼角的淚水,儘量讓自己的嗓音不帶哭腔,說道:“我也知道父皇向來偏愛大哥,誰讓他的嫡長子呢,哪怕大梁的天下是二哥打下來的,但到頭來坐龍椅的也只會是大哥。”

“二哥雖然從來沒有對我說過這種事,但我知道二哥心中肯定有所不滿。”說到這李畫扇強擠出一絲笑意,“二哥還以為瞞得住我,他也不想想我是誰,又什麼事能瞞得過我的耳朵。”

“所以你是站在二哥這邊的對不對?”李畫扇繼續問道。

雖然在書房內青雲先生已經同二哥保證過,但自始至終都是他一人開口,而隋便沒有半點答覆。

所以她想親耳聽隋便告訴自己,他是站在二哥這邊的。

聽完李畫扇的最後一句,隋便仍舊默不作聲。

自從李畫扇衝進書房將自己護在身後,甚至不惜同自己的二哥針鋒相對時,隋便其實就已經明白先前在秦王府門前秦鸞大哥為何用那種眼神看自己,明白了他欠下的並非是一筆人情債。

正因如此,所以哪怕他心機城府深不可測,可以算計裴子添,算計李雍和與李景涼,甚至整座大梁都在他的縱橫捭闔之中,但他卻沒想過欺騙她。

“殿下,我看是今日這事太過突然,這小子被嚇傻了至今還沒有回過神來。”走在前頭的青雲替他圓場說道:“所以無論現在你怎麼問我估計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是這樣啊...”李畫扇呢喃道。

青雲拍了拍隋便的肩頭,笑容和煦地對著李畫扇點點頭。

“那好,那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李畫扇便沒有再追問下去,改口說道。

隋便輕嗯一聲,便繼續向前走去。

李畫扇注視著那道修長背影愈行愈遠,那雙本該滿是英氣的眼眸中有悲傷,有落寂,還有幾分苦澀。

她想抹去臉上的淚痕,但眼中的淚水此刻卻如決堤的江水止不住的流。

淚流滿面的她嗓音哽咽地說道:“原來是這個滋味啊...”

隋便與青雲暢通無阻地走出秦王府的大門,然後後者提議道:“要不要坐會?”

隋便只是單純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