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有些人一生來便身在繁城錦都,安逸悠閒,哪怕是在不拘泥於繁文縟節仗劍遊走江湖的情況也也從不會有性命之危,比如李畫扇。

哪怕李雍和與李濟民兄弟二人為了那座皇位攪動得太安城滿城風雲甚至是後來葫蘆口兒的刀劍相向,但被矇在鼓裡的李畫扇始終是李畫扇,是那位無拘無束偶爾為了不平事拔劍出手的太平公主。

所以李畫扇只知道大哥與二哥不對脾氣,並不知道兩人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也不知道大哥對隋便恨之入骨,更不可能知道天霜山這樣的存在。

所以對於現在明月砂內的種種,李畫扇沒想到也沒有想明白。

李畫扇看著護在自己身前的房玄策,凝聲問道:“房玄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天霜山又是怎麼回事?”

聽到有人喊自己,房玄策下意識回頭,然後就撞上了李畫扇的那雙英氣長眸。

“你...怎麼會?”一時之間房玄策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她怎麼會喊出自己的名字?在這之前他不是一直喊自己方策的嗎?她是什麼意思知曉自己真實身份的?

可能是看穿了他的心事,李畫扇說道:“現在不是跟你解釋這個的時候,你先跟我說天霜山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你們聽到這個名字就如臨大敵?”

房玄策聞言沉吟了許久,就在剛要開口時,被隋便一聲輕喝所制止。

“先離開這。”隋便用不容置疑的語氣命令道。

房玄策點點頭,然後就要帶著李畫扇離開明月砂。

“我都說了讓你們等會了。”青雲撿起一根銀筷然後學著隋便先前的動作輕敲了面前的紋龍雲瓷碗,說道。

隨著他敲響那方紋龍雲瓷碗,一道清脆悅耳的聲音瞬間在明月砂內響起。

不等隋便反應過來,被壓制在地面上的秦鸞便再也無力招架昏厥了過去。

緊接著是房玄策與李畫扇,兩人感覺意識一陣模糊,然後眼前一黑,身體酥軟地癱倒在了地上。

隋便死死咬住舌尖讓自己的靈臺保持一絲清明,他雙手撐住桌案,死死地盯著對面的青雲,咬牙切齒地問道:“你究竟對他們做了什麼?”

房玄策與李畫扇一個沒有踏上修行一個境界低微沒有還手之力他還能夠理解,可已經是煉骨武夫的秦鸞怎麼可能瞬間落敗?

“放心,他們並沒有事。”青雲同他解釋道:“吃了她一頓飯,還你們一場春秋大夢,怎麼看你們都沒有虧。”

聽到這番話後,隋便還未來得及再出聲質問,只見青雲再次抬手敲響了那隻紋龍雲瓷碗。

緊接著隋便就雙眼一黑癱倒在了地上。

那個自稱青雲的目盲男子緩緩走到隋便的身旁,雙手攏袖蹲下身來,就這樣興致盎然地看著昏睡過去的隋便。

若是有旁人在場就會看到他原本緊閉的雙眸此時已經完全睜開,更讓人難以置信的是他眼眸中盡是茫茫白色,不見瞳孔。

然後他探出右手食指輕輕點在了隋便的額頭上。

“我勸你還是不要動手,不然我可不保證這小子不會有事。”青雲正色說道。

此時此刻在這明月砂中,又出現了一道身影。

那人就站在青雲的身後,身形佝僂雙目已盲。

突兀出現在明月砂中的正是有間客棧的老掌櫃,也是大隋的司禮監掌印太監,被大隋皇帝笑稱自家人的老寅。

“沒想到天霜山會派你這樣的強者入世。”瞎子老寅嗓音冰冷地說道。

自從隋便在葫蘆口兒遭遇圍殺,一直深居簡出的老寅便知道隋便已經被某些人給盯上了,而這某些十有八九與那座天霜山有所牽連。

所以在葫蘆口兒一事後,老寅便不再“畫地為牢”,而是悄無聲息地跟隨在隋便身後以防不測。

所以在隋便遇險後,老寅才及時出現在了這裡。

“什麼強者不強者的,我如今只是個算命先生而已。”青雲搖頭否認道。

老寅當然不會相信他這番話,能夠在幾息之間讓大名鼎鼎的秦鸞失去還手之力,眼前這個身著破舊道袍的男子勢必已經踏足天象境,說不定還要更上一層。

“老人家要不把你那傾瀉而出的恐怖殺意先收一收,若是將驚醒了過來那豈不是白白浪費了我的一番美意。”青雲轉過來看向老寅,提醒道。

彷彿是發現了什麼,他笑吟吟地說道:“都是目盲之人,又何必相互為難。”

老寅用神識感知到房玄策他們呼吸平穩性命無虞之後這才收斂起一身的殺意,但身形卻並沒後退半步。

“天霜山派你入世究竟有何目的?”老寅出聲問道。

青雲聽到這聲質問後白了老寅一眼,是真白了他一眼,嘆氣道:“你們把虞子期給宰了天霜山的那幫老傢伙當然不會善罷甘休,這不便派我來了。”

然後他又如同倒苦水般說道:“原先我還不知道什麼叫做一文錢難倒英雄漢,但下山後我才知道啥子叫沒錢寸步難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