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大人,你沒有聽錯,隋便確實沒死。”坐在他對面的周樵嶺接過話去,回道:“先前按照殿下的意思我派人去了趟四春館,應該是隋便的有意為之,我手下的捉刀郎吳晴見到了他。”

董和緩緩吐出一口氣,點點頭,道:“沒死就好,沒死就好啊。”

“既然他沒死...”董和看向李濟民,欲言又止道。

“董大人放心,隋小將軍已經同我們承諾了,只要裴子添可以鋃鐺入獄,我們大可以當他已經死了,而且東宮那邊也不會查到半點蛛絲馬跡。”周樵嶺解釋說道。

只要隋便不在人前現身,那刑部依舊可以定他裴子添的罪。

“我們好像欠了份不小的人情啊。”聽到這番話後,董和感慨道。

“是虧欠了他不少。”一直沒有開口的李濟民點頭說道。

雖然沒有將那句話說出口,但李濟民已經決定,此事結束後自己必須要見一見那個隋便,哪怕是親自登門拜訪也不是不可以。

“說正事吧。”半晌後,李濟民看了眼周樵嶺,說道。

得到授意的周樵嶺正襟危坐,對李濟民與董和說道:“按照殿下的吩咐,整座刑部大獄已經增派了人手。下官已經抽調了三名捉刀郎率領數十名府衙官衛把守在大獄外,確保做到萬無一失。”

“三名捉刀郎再加上數十名官衛,是不是有些不夠看的?”董和端起杯盞,問道。

不等周樵嶺開口,李濟民已經率先開口道:“所以我還特意安排了巡防營守在刑部大獄的周邊街道巷口。”

太安城的巡防營由京畿四鎮中抽調強卒組建而成,職責便是護衛城中安全,而李濟民身為天策將軍當然有調遣他們的權力。

“當初殿下征戰四方無暇他顧,所以大梁境內的那些個江湖門派皆是由太子與涼王整頓,這其中有好幾次馬踏江湖和江湖傳首,藉助那個機會咱們的涼王籠絡起不少的死士殺手。”董和飲了口香茶,說道:“先前那場西洲伏殺應該就是出自涼王之手,雖然時隔多日但如今想來依舊是心有餘悸。”

言下之意就是涼王麾下的那群死士修為極高,出手極狠,只靠刑部哪怕再加上一座巡防營的力量也很難抵擋下來。

“如果再加一個秦鸞呢?”自始至終泰然自若的李濟民笑著問道。

東宮那邊有張良計自己未必沒有過牆梯。

聽到秦鸞這個名字,周樵嶺可能會有些陌生,但董和卻是神色一凜。

秦鸞,當年追隨在李濟民身邊時就已經擔任騎軍右騎將軍。

數場大戰中憑藉煉骨境的武夫修為鑿陣破甲千軍辟易。

而後在天下大定初謝絕皇帝李湯賜封“虎賁將軍”的封賞,心甘情願在秦王府當一名折衝校尉。

這件事在當時引開諸多非議,甚至太子一系曾經以此大做文章,但李湯只是笑著說了句“人各有志”便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此時秦鸞已經率領天策衛守在了刑部大獄中。”李濟民嘴角噙起一抹笑意,說道:“如今就不知道大哥有沒有那個膽量敢行大逆不道之事了。”

董和與周樵嶺兩人對視一眼,閉口不語。

這種話即便是官場資歷極老的董和都不敢妄加插嘴,臣子就是臣子,不會也不敢逾越禮制分毫。

夜漸深,即便白日繁華似錦的長街上也慢慢人影稀少,最後只剩下幾個醉倒在街邊的酒鬼以及無家可歸的野貓發出幾聲輕微動靜。

“邦邦邦。”打更人走在長街上,嘴裡吆喝著“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咻!”

在兩旁房頂上不斷有破空聲傳來,一道道與夜色相融的身影以迅雷之勢經過,繼而遠去,最終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