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身前傾的李景涼是不想再開口,而雙膝跪地的趙崇真則是不敢開口。

然後就是一陣輕微敲門聲,猶如一顆石子落在了平靜無瀾的湖面上,讓房中的兩人都“活”了過來。

李景涼挪開踩在趙崇真手背上的腳,後者心中偷偷鬆了一口氣,絲毫顧不得已經紅腫的手背。

“趙公子,雲媽媽有話讓奴婢帶給您。”門外響起一道清脆恭敬的嗓音。

李景涼聞言默不作聲,既然她知道自己與趙崇真同行,而當下又吩咐下人這般說,看來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難怪大哥允許她把控紅袖招,果然是一副玲瓏心思。”李景涼玩味說道。

隨後他看向地上不敢有半點舉動的趙崇真,冷冷說道:“還不快去?”

若不是大哥在朝中還需要這位禮部侍郎的支援,像趙崇真這種紈絝子弟怎麼會入自己的法眼。

得到命令的趙崇真慌忙從地上站起身來,顧不得整理衣襟便開啟了房門,走出去後又將房門悄然帶上。

“什麼事?”趙崇真忍住手背上傳來的痛楚,面不改色地問道。

他在李景涼麵前只是趙崇禎,但在尋常人眼中就是那個高不可攀的禮部侍郎之子。

“雲媽媽剛才在樓下接待了一個名叫隋便的人,然後特意讓奴婢上來稟告趙公子。”那名婢女怯懦懦地回道。

身在紅袖招久了,自然也清楚能夠上得八樓來的都是些什麼權貴人物。

說是手眼通天也不足為過,像自己這種賤如螻蟻的小人物生怕對方的一個不順心自己就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了。

他們這種人,特別是在紅袖招這種地方,活的都很小心翼翼。

“你說他叫什麼?!”之前還神色如常的趙崇真在聽到這個名字後神色驚變沉聲問道。

“回趙公子的話,那人叫做隋便。”察覺到對方言語之間的變化,婢女渾身顫抖地說道。

然後她就聽到房門被人從裡推開,只是當下這個空檔她根本不敢抬頭。

“有沒有看清他的長相?”一道冰冷的嗓音從趙崇真身後響起。

婢女也瞧不見眼前這位趙公子有什麼舉動,只得如實說道:“回這位公子的話,瞧著年紀不大,與他同行的還有一個青衫書生。”

趙崇真聞言心裡咯噔一聲,是他沒錯了。

只是他不明白那人為何會出現在紅袖招,他怎麼敢到這裡來的。

“公子?”趙崇真轉身對著李景涼低首詢問道。

李景涼摩挲著腰間那塊入手涼潤的玉佩,自顧自說道:“要不見一面?”

他當然沒有等到趙崇真開口,便率先走下樓去。

“公子身份尊貴,怎麼能輕易...”趙崇真勸說道。

聽聞這句話後李景涼止住腳步,雙手負後淡淡說道:“剛才上樓前我好像見到了親勳翊衛旅帥裴子添。”

“崇真明白該如何做了。”趙崇真拱手說道。

背對著他的李景涼微微擺手,道:“賞。”

“是。”

最後趙崇真這才直起身來看向那名驟然富貴的婢女,面無表情。

踱步走下樓去的李景涼緩緩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流露出一副陶醉的模樣,“這就是權力的滋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