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人群擁擠熱鬧異常,門內兩人站立久久無言。

“陪戎校尉隋便接旨聽詔,上奉天命下啟民心...”

等到郭守仁帶人趕到隋家後,門前百姓已經散去了大半,不過他還是從路人口中得知了那個訊息。

他急忙下馬,吩咐府中近衛守在門口不得任何人靠近後便腳步匆忙地走進隋家院落。

為了避開城中探子的耳目,整整十二年他從未踏足這座府宅。

在進院之前,他細心整理官袍,為的是在恩師面前不失儀度。

剛一邁過門檻,這位一城之主便見到了院中那位歷經滄桑卻仍精神矍鑠的老人。

一如二十多年前在翰林院初見之時。

“學生郭守仁拜見恩師。”他對其躬身到底,尊崇備至喊道。

楊自在聞言緩緩抬頭,看著眼前當朝四品的封疆大吏,笑吟吟地說道:“屬石,來了啊。”

郭守仁直起身來,目光微轉,看到石桌上被老人隨意擱置的那道金黃,點點頭,說道:“聽到宮中的某位掌事太監隨都護府長史一起來這,學生便匆忙趕來,沒想到還是來晚了。”

楊自在雙手攤在膝蓋處,搖頭道:“哪有什麼晚不晚之說,難不成你還想帶人攔旨不成?”

一縷清風微微戳破了院中的暑氣,引來藤架上陣陣“簌簌”之聲。

院中聞聲。

郭守仁默默說道:“是。”

“過來坐下說話吧。”楊自在衝著他招手道。

等到郭守仁極為恭謹地坐在恩師身旁,前者沉默片刻沉聲問道:“殿...隋公子怎麼說?”

楊自在雙手十指交錯,說道:“他已經去黑騎大營那邊交接軍務去了。”

“太安城那邊這麼著急?”郭守仁眉頭微皺,問道。

楊自在點點頭,“看來是有人想要急著見他。”

郭守仁心想道是有人想要急著他死吧,只是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他怎麼敢當著恩師的面說出口。

“隋公子若是不想...”郭守仁欲言又止,他知道恩師明白自己的意思。

若是不想就不去,只是以後高昌城便是真正地與梁為敵了。

楊自在看了他一眼,冷聲呵斥道:“說什麼糊塗話!”

以一城戰一國,腳下就要死近十萬的百姓。

“是學生愚鈍。”郭守仁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忐忑道。

楊自在嘆了口氣,他又何嘗不知道這位學生的苦心深慮。

若是他真有心思,恐怕這身官服就要換成紫袍佩金魚袋了。

“登門是客,你就讓人家這麼跪著?”突兀間一道聲響自門口的方向傳來。

楊自在聞言身軀一震,他不是早已吩咐近衛不準任可人靠近宅院?!

隨後他抬頭看向恩師,見到後者不動聲色,心思玲瓏的他大底已經猜到來人是誰了。

郭守仁迅速轉身,低頭叩首道:“下官見過隋公子。”

這句公子當然不值得他郭守仁的叩首大禮,但那位隋朝的太子卻可以。

“放肆!”身後楊自在怒斥道。

此時郭守仁已經是汗水打溼了官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