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寓時,津島修治手上的傷口已經結了一層血痂,不再有血液滴落。

他來到洗手間清洗著手上的血跡,看著鮮紅色一點點褪色成水紅色,最終又變為清澈的水流。

鏡子裡的少年面無表情,鳶色的眼睛暗沉的彷彿一灘毫無光亮甚至會將一切生命與光亮都吞噬殆盡的黑泥。

他緩緩的靠近鏡子,額頭抵著鏡子,發出了一聲輕笑。

鏡子裡的身影卻並沒有露出微笑,甚至比鏡子外的少年要高了不少。

“輪到你出場了,這是最終的劇目。”津島修治退後一步,注視著鏡子中的自己,亦或是……另一個自己,微笑著道。

一道穿著黑色大衣的身影出現在鏡子裡面,這並不奇怪,因為津島修治穿的也是黑色大衣,作為他的倒影,和他一樣也是理所當然的。

但是鏡子中的人卻並非如此。

他看起來有一米八幾,模樣分明是成年人的模樣,膚色蒼白,表情澹漠中帶著些虛無,鳶色的右眼是如出一轍的漠然。

他圍著一條鮮紅的圍巾,是比血更加亮的紅色。

繃帶纏繞著的也並非右眼,而是左眼。

他看上去,比起白衣的太宰治,和津島修治的相似度甚至更高。

無論是髮型,衣服,還是打扮,都可以說是一模一樣,只除了紅色的圍巾,和被繃帶纏繞著的截然相反的眼睛。

“歡迎回來。”津島修治朝著鏡子伸出了手。

指尖觸碰到了冰冷堅硬的鏡面,下一刻,溫涼的觸感代替了冰冷的鏡面。

一雙同樣纏著繃帶,比他的手要略大一些的,屬於成年男人的手握住了他伸出去的手。

津島修治稍微用了點力氣,就將對方從鏡子中拽了出去。

而將對方拽出來之後,鏡子中又出現了一道身影。

那是真正的鏡子照出來的映象。

“我還以為你說的唯一的太宰治,是不打算繼續切自己的靈魂了。”和津島修治面對面站著,更像是少年等比例放大版本的男人低聲道。

“下一次你想選擇什麼樣的死法?”津島修治微笑著問。

切割的靈魂回到他的根源,下一秒他就又切了一塊出去。

靈魂碎片融合時的感覺並不好受,切割時的感覺當然更不好受,但是津島修治卻沒有任何表示,甚至看不出來他有感受到疼痛。

因為他的靈魂本就是由無數碎片所組成的。

依靠著某樣東西才將這無數碎片捆綁在一起。

在混亂的記憶一次次浮現時,他的靈魂也體會著一次次破碎重組的感覺。

他無數次接近徹底消亡,卻總有那麼一根線死死的捆著那些碎片。

讓破碎的靈魂一一次又一次的聚在一起。

也讓津島修治一次又一次的與消亡擦肩而過。

這很無聊。

津島修治並不願意為了任何一個人而活著,他甚至不願意為了自己而活著。

當然也不會在意有人那麼死命的想要他留下來的行為,他只覺得對方的行為實在是……傲慢又無聊。

不在意他本人到底想不想活,就這麼強硬的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