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謙出去後,傾城抬眸看向楚凌淵,“四哥,你們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楚凌淵黑眸沉沉看了她一眼,沉聲道,“沒事。”

傾城皺眉,“你別騙我了,就你們剛剛那樣,明眼人都能看出端倪來。”

楚凌淵饒有興味,睨她一眼,道,“情敵見面分外眼紅你沒聽說過?”

傾城:“......”

不過她此時實在沒有同他開玩笑的意思,想到某種可能性,她終於還是開口,“四哥,我不希望你們因為我成為敵人。”佔州疫情

許多年後傾城才明白,許多事情,在冥冥之中早已經註定,不論怎樣挽回,怎樣掙扎,在命運的支配下,都是蒼白無力的。

楚凌淵聞言皺了皺眉,只深深瞥了她一眼。她捉摸不定他的意思,蹙著眉頭,卻無法再深思下去,疫情才剛有了些進展,深入疫區,是她此刻最想做的事情,亦是責任,刻不容緩。

轉身繼續收拾,她手中快速整理,將這幾日配的藥方迅速理好。

楚凌淵站在她身後,眼中雖探尋,心中卻早已有了決斷,“你當真要去?”

傾城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道,“於情於理,我都應當去。”

為還天地安寧,為還百姓平安,身為司醫,她有責。

他一雙眸子堅若磐石,十分表情認真,沉沉道,“我同你一道去。”在觸碰到他眼神的一刻,傾城就知道他動真格了,他從不同她開玩笑,她一向明白。

傾城這下可不淡定了,皺起秀眉,焦急道,“不行,太危險了,你不能去。”

如今醫館是整個佔州城最危險的地方,如今無藥可醫,一切都是未知的。未知最能讓人生出恐懼,她心裡七上八下的,絕不敢讓他去冒這個險。

楚凌淵重新鎖住她,深眸如水,“你也知道危險?”

傾城就事論事,堅決道,“我是司醫,我去是天經地義。”在這件事情上,她有自己的原則絕對不能做出退讓。

楚凌淵一雙深眸緊緊鎖住她的,像是要將她看穿了去,若是常人也許早就被他這股子清冷的氣質震懾住,可她絲毫不避,更不曾退讓。看著佔州百姓死的死,逃的逃,妻離子散,叫苦連天。街頭巷尾掛滿森寒的白幡,哭到沙啞的影影綽綽的哭泣身,一下一下撞擊在她的心上,猛烈如斯,扯得她生疼,痛入心骨。

看著民不聊生的這般境況,她心中特別不是滋味兒,夜夜辛熬,只求早日能找到能治病的方子,只要能多救下一人,對她來說,就已經很欣慰了。

她嘆口氣,“四哥,你在外面,穩住民心,我在裡邊也夠才能安心。”醫館裡的情況,兇險萬分,她寧願自己去闖,也不想他受傷害。他是八十萬大軍的將領,震懾四方如狼似虎的敵人,他若有事,多年來潛伏的敵人蠢蠢欲動,八方來犯,國必動搖。

她只知,他不能有事,不論是為她,還是為國。

這一次,她只能自己去闖。

見楚凌淵還是不置一詞,她心裡始終有些忐忑,她最怕他這個樣子,讓人捉摸不透。

他久久未言,傾城有些失落,哽咽道,“四哥,就答應我吧!”

良久,楚凌淵深深看她一眼,道,“萬事小心。”

“四哥,謝謝你!”

“我只希望,你完完整整的還我一個風傾城。”他捏捏她的臉,抿唇一笑,露出臉頰處淺淺的酒窩,映在她眼中,勝過千樹萬樹的繁花,雪水漓漓,她縱身痴醉在他給予的心安之中。

眼前男子,時清冷如寒冰,時霸道侵人心骨,時又溫柔似春水。看盡他的百態,她覺得自己當真是沉醉了。這一刻,她彷彿不再是風傾城,她剝離了這具飄蕩在世間的肉體,她孑然一身,只攜縹緲如煙的一具靈魂,尋到這世間另一具與她相合的魂。

孤傲的蝶退下怯懦,涅槃重生,蛻變成新的她。

不論事情會如何,在臨別前,他的支援,是她最想要得到的。他相信她,是她精疲力竭了無生意時堅持下去的信念與力量。

他垂首,在她額間深深烙下一吻,聲音卻沉沉道:“一定要好好的!”他輕輕在耳旁的的嚶嚀,其中摻雜了太多的情緒,是無奈,是不捨,亦是焦心,她都能懂。肩負重則,他所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會影響到萬千百姓的性命,很多時候,他顧不了兒女情長。

身在皇家,又有誰人能夠苟且?

她理解他的難。

她收起那噴湧而來酸澀的情緒,對他回之一笑,眉眼彎彎,燦若星辰, “好!”一字箴言,勝過千言萬語。

此時萬物皆靜,他將她緊緊擁入懷裡,是前所未有的力道,傾城清楚的感受到他的力道,他的情緒。

這些天在佔州,她很明白,身在高位,他不比任何人輕鬆,調遣部署,防控疫情,慰問百姓,他鮮少有時間能夠稍作歇息,高處不勝寒,她心疼他,卻有無能為力,只能將千絲萬縷的愁緒,化作一縷繞指柔,抬手觸上他冒出些許青色胡茬的下頜,緩緩向上,撫平他深深皺起的眉頭,她逼退眸中淚意,心疼道:“多少天沒好好休息了?”

許是她的手太過冰涼,他微微蹙眉,攥住她作亂的手,放在唇邊,灼熱的呼吸,瞬間熨燙她冰徹,低語道,“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