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輕輕敲打在轎外,滴答聲不斷,車廂中卻格外寧靜。

人心靜,物便靜。

煙雨迷濛,離人寸斷,這樣冰冷的天氣,整個京畿城內一片肅然。

傾城隨手掀開虛虛遮住車窗的垂簾向外看去,細雨濛濛,路上行人稀落。

天愈來愈寒,她早已裹上毛裘,雪狐的皮毛輕輕圍在肩上,暖意遍佈全身,可她卻不自覺想起那日夢境,雪狐之死,是那樣的悲慼。想到這兒,她再無法身披一件沾染了鮮血的冷裘。堪堪脫下雪裘置於一旁,任由冷氣襲身。寒氣逼人,她卻愈發清醒。

她說服家人,向皇帝請願,馳援佔州,不只是為了還楚凌謙的恩情,亦是還自己的願。習醫救人,是她的初衷。

此一行,身負家國重任,她定付全力,不虛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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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回思緒,她繼續在手中穿針引線,纖細雪白的手在布料中穿梭著,“懷瑾蜚零,手腳麻利些,這東西有大用處。”兩個小丫頭吵著鬧著非要陪她來,如今倒是幫上了大忙。

懷瑾拿起手中面罩,眼中疑惑,甚為不解,“小姐,這能做什麼?”

傾城一笑,“能救命,快縫。”

蜚零年紀小些,有些害怕,“小姐,你這好不容易才回了相府,如今卻又要去佔州,我聽秋石他們說,佔州可是死了好多人!”

懷瑾揶揄她,“怎麼?你怕了?要不在這兒下車,回相府去吧!”

蜚零嘴硬道,白了懷瑾一眼,“我怎麼可能怕,我只是心疼小姐,回了京畿便沒有一天舒心的日子。”

傾城笑,“傻丫頭,心疼我做什麼,能為佔州做些什麼,也是福分。”

蜚零有些難過,害怕自己再也見不到秋石,都囊到,“去送命,這算是什麼福分!”

懷瑾道:“小姐,你在西楚軍營裡受了這樣大的罪,可把丞相和夫人急壞了,這次你又要來佔州,不知夫人在背後偷偷哭了多久。”

說到這個,傾城心中也有些難過,停下手中的事情,“我都知道,佔州的事情一結束,我就立馬回去孝敬他們二老,好好陪他們。”

“這還差不多!”

蜚零心中還是有些發憷,“不過,小姐,我們真的能活著回去嗎?”

“要想活著回去,就快縫!”

......

佔州城內。

細雨未停,馬蹄聲聲急,車內的人面帶焦色,自車簾縫隙中查探著城內蕭景。

傾城看了心中大驚,史書所載,佔州地處經濟要塞,車馬往來不絕,曾與錦城齊名,是北朝的經濟繁茂之都。

可如今,盡是蕭條。

出門無所見,白骨蔽平原。路有飢婦人,抱子棄草間。顧聞號泣聲,揮涕獨不還。

今日佔州,車馬絕,經濟斷,民死傷,人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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佔州城,謙王臨時府邸。

“殿下,傾城姑娘的車鸞進了佔州城了。”

楚凌謙放下手中信件,站起身來,“傾城?她怎麼來了?”

“傾城姑娘主動向皇上請願馳援佔州。”